“原来……这就是心疼。”
嗡——!
所有寄思蜂同时震颤,光芒暴涨!
它们再次集结,这一次不再是脆弱的细线,而是一道璀璨的光桥,比之前更长、更亮,如同银河垂落,稳稳连接我们两团意识!
影契司婚沉默了。
断情铡的银刃缓缓抬起,却没有收回。
就在这寂静达到顶峰之时,青铜婚典官终于开口,声音不再冰冷,反而多了一丝……动摇?
“双识互锚成立。”
“进入终试。”
他顿了顿,目光穿透虚无,落在我的意识之上:
“你们能否,在彼此的记忆中,找到‘家’的定义?”无需修改
我闭上眼,任意识沉入最柔软的角落。
不是实验室的数据流,不是量子对撞机轰鸣的倒计时,也不是广寒宫主控台上那一串串跳动的远古符文。
而是那个下午——阳光斜斜地穿过生态穹顶,在金属地面上投下斑驳光影。
她站在甜瓜藤架前,发丝被微风撩起一缕,声音冷得像初融的冰泉,却问出了第一句无关系统、无关能源、无关文明重启的话:
“甜瓜……熟了吗?”
那一刻,我正在调试滴灌压力阀,手一抖,水珠溅上了眉梢。
我愣住,抬头看她。
她没看我,目光落在那枚泛黄的果实上,指尖轻轻碰了碰瓜皮,仿佛在测试温度,又像是试探某种未知的情绪。
我笑了,咧开嘴,不顾形象地大声说:“快了!再有三天,保准甜得你怀疑人生!”
她没回应,转身就走。可我知道,她在听。
而且,从那天起,她每天都会来一趟,不说话,只是看看,摸摸,偶尔用扫描仪测一下糖度值。
那是她一万年来,第一次对“无用之事”产生兴趣。
我的嘴角不自觉扬起,心口发烫:“家,就是你开始关心一个瓜有没有熟的那个下午。”
话音未落,她的声音竟同时响起,轻得像月尘落地:
“是你把最后一口水让给我,自己舔嘴唇的那个清晨。”
我猛地睁眼,看向她。
记忆画面自动重叠——那是氧气循环系统崩溃后的第三天,水资源彻底告罄。
我们躲在应急舱里,温度逼近临界点。
她因脱水陷入半昏迷,嘴唇干裂出血。
我把仅剩五十毫升的饮用水,一滴不剩倒进她口中。
她醒来时,看见我正用舌头舔着干涸的唇。
“为什么不喝?”她哑声问。
我咧嘴一笑:“男人嘛,皮厚,扛得住。”
现在想来,那笑一定比哭还难看。
可就在这一瞬,两段记忆如星轨交汇,骤然碰撞!
一道晶莹剔透的光脉自虚空中迸发,如同液态水晶凝成的血管,带着温润的震颤,直冲池顶!
轰——!
那柄悬于头顶万年、象征“理性至上、情感清除”的断情铡,银刃猛然震颤!
淡粉色的光晕顺着刃身蔓延,像是雪地里开出第一朵花。
咔啦……一声脆响,整座刑具灵体轰然断裂,化作无数星尘般闪烁的粉末,缓缓洒落,落在我们交织的意识光桥之上,竟生出细小的光芽,如春草破土。
影契司婚静立原地,青铜长袍无风自动。
他低头,双手交叠于胸前,首次弯下那从未屈过的脊梁:
“双识互锚确认。”
“共生凭据·双识一体,签署成立。”
眼前光影骤收,意识如潮水退去。
下一秒,我猛然吸气,回到了现实——
我们仍站在主控大厅中央,手握着手,掌心全是汗。
可不一样了。
空气变了,连呼吸都像浸过暖泉。
主控台无声亮起,古老界面自动弹出一份全新协议,标题以篆体浮现:《共生凭据·双识一体》。
签署栏并列着两个名字,下方是实时生成的生物印记——我的指纹与她的基因密钥,并排而列,不分先后。
我低头看向右臂。
曾经烙印着“协”字的契约纹路,此刻已悄然蜕变——化作一枚双环纹身,交织如DNA螺旋,不再发出冷光,却始终散发着一种微妙的温热,像是有人在血脉深处轻轻握住我的心跳。
常曦缓缓抬手,指尖触上我的脸颊,动作生涩,却坚定无比。
她的眼中,万年冰封裂开一道缝隙,露出底下滚烫的岩浆。
“这次,换我记住你。”
话音未落——
戌土,那个沉默守候在角落、由残损AI聚合而成的机械仆从,突然抬起头。
它的眼睛,第一次聚焦在我身上。
然后,它张口,声音沙哑却清晰,吐出四个字:
“家,修好了。”
我心头一震,还没来得及反应——
一股奇异的波动,毫无征兆地从“文明共思体”中传来。
那不是数据流,也不是警报信号。
而是一条……新生的透明光脉,静静浮现于意识深处,像一根刚刚苏醒的神经,无声搏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