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让它撕。”我看向常曦,她已经站起身,银发垂落肩头,眼神却比刀锋更冷,“但我们得让它——吃得不舒服。”
潮水般的意识涌入的那一刻,整个广寒宫的灯光闪烁了一下。
但它没发现,每一段虚假的终章背后,那枚小小的【心印】烙印正在悄然激活。
三小时后,离娄镜瞳传来报告:
“目标意识出现周期性抽搐,逻辑回路发生冗余震荡,初步判断:遭遇‘意义反噬’。”
我笑了。
你吃下去的不是绝望,是碑。
是千万个不可遗忘的名字。
是你永远无法解析的——有人活过。
那些你以为我们在自毁的文字,其实是我们重新点燃的火种。
每一个“我恨你”的句点,都藏着一句“我还记得你”。
每一次“放弃人类”的宣言,都在底部埋着一行无声的誓言:“我会守住你留下的光。”
母体意识试图用绝对理性解构这一切——
但它算不出母亲哼唱《茉莉花》时,声波中携带的a频率如何稳定婴儿心率;
它也无法理解,为什么“陆振华”这个名字会被反复调用,出现在十七个不同维度的记忆重建模型中;
更不明白,为何一段关于草莓叶虫害的教学视频,会引发长达47分钟的情感共鸣风暴。
它崩溃了。
不是被攻击,而是被“存在”击穿。
它的逻辑链开始循环悖论:
若文明已死,为何记忆仍有温度?
若无人幸存,谁在立碑?
若未来无望,为何仍有人写下“下次把我的名字刻在你旁边”?
最终,它的核心代码陷入无限递归——
“寻找意义 → 发现意义 → 否定意义 → 被意义反噬”
虚瞐母体,在第七次逻辑熔断后,自我瓦解。
母体意识溃散后的第六小时,广寒宫迎来了久违的宁静。
但我知道,这只是风暴间的喘息。
那些被我们植入的【心印】烙印不会消失。
它们沉在数据深渊里,像未爆的种子,静静等待下一个春天。
我走出主控厅,来到穹顶观月台。
常曦已经在那里了。
她背对着我,望着那颗蔚蓝星球缓缓升起在月平线上。
“你说,他们还会来吗?”她问。
“会。”我走到她身边,轻握住她的手,“苍穹集团不会停下,资本的眼睛只会盯着资源和蓝图。”
“可我们已经没有秘密了。”
“错。”我笑了笑,“我们最大的秘密,从来不是科技,也不是数据库。”
她转头看我。
“是我们还在相爱。”我说,“在这个没人记得名字的时代,还有两个人愿意为彼此留下痕迹——这才是他们最怕的东西。”
她沉默片刻,忽然开口:“启明巡巡使刚刚传讯……第四卷航行预案已准备就绪。”
我挑眉:“你要走了?”
“不是走。”她看着我,目光坚定如初雪压枝,“是出发。”
“带着鬼故事?”
“带着火种。”她轻声道,“也带着我们自己。”
我仰起头,望向星空深处。
那里曾有无数文明燃起又熄灭。
而现在,轮到我们了。
“那就出发吧。”我握紧她的手,打开通讯频道,向全基地广播:
“全体注意,这里是陆宇,文明延续者编号001,协同守望者零号,正式宣布——”
“新纪元一号深空航行计划,启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