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那声询问,让沈清辞微微一愣。这么晚了,竟有客人上门?听声音是位老者,语气和善,倒不似歹人。她定了定神,上前将门拉开一条缝。
只见门外站着一位身着半旧青布长衫、须发皆白、却精神矍铄的老者,手里拄着根竹杖,正含笑看着她。老者目光清亮,带着几分好奇,并无恶意。
“老先生安好,”沈清辞福了一礼,“铺子尚未正式开张,灶火才起,怕是招待不周。”
“无妨无妨,”老者摆摆手,笑容可掬,“老夫就住前面不远,姓陈,街坊们都叫我陈老夫子。晚间散步,闻到你这儿飘出的药香清而不浊,带着枣杞甘甜之气,猜是安神补益的路子,一时馋虫勾动,冒昧打扰了。”他说话文绉绉的,却透着直爽。
原来是对门的老街坊。沈清辞心下稍安,侧身让开:“原来是陈老先生,快请进。灶上正巧炖着百合莲子羹,若老先生不嫌弃,可尝一碗暖暖身子。”
“那敢情好!多谢姑娘!”陈老夫子也不客气,笑呵呵地迈步进来,目光在整洁的铺面里扫过,落在那个新砌的药膳灶上,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咦?这灶台倒是别致。”
沈清辞引他到一张临窗的小桌旁坐下,一边去盛羹,一边答道:“是新打的药膳灶,方便控制火候,隔水慢炖,能更好保留药材食性。”
“隔水炖……嗯,是比直火熬煮讲究。”陈老夫子点点头,又看向墙边的药柜,“药材分门别类,标识清晰,姑娘是个细致人。”
这时,清风和白芷听到动静也从后院过来,见有客人,连忙上前招呼。沈清辞将一碗温热的百合莲子羹端到老先生面前:“老先生请用,小心烫。”
羹汤莹白,莲子饱满,百合剔透,散发着淡淡的清甜香气。陈老夫子用勺子轻轻搅动,舀起一勺吹了吹,送入口中,细细品味,眼中渐渐露出赞赏之色:“嗯……火候恰到好处,百合软糯,莲子粉甜,羹汤清润,枣香含蓄,枸杞点睛,好!尤其这甜味,非糖非蜜,是枣子本身的甘醇,难得!”
得到行家称赞,沈清辞心中欢喜:“老先生是懂行的。这羹未加一粒糖,只靠红枣与莲子自身的甜味调和。”
“原汁原味,方是养生真谛。”陈老夫子又连吃几口,颇为受用,“姑娘这手艺,开在青柳巷,怕是委屈了。前门大街那些大酒楼,也未必有这般细腻功夫。”
“老先生过奖了。”沈清辞谦逊道,“清辞初来乍到,只求一方安静角落,用心做些药食,服务街坊,不敢奢望其他。”
“不骄不躁,好!”陈老夫子放下碗勺,捋须笑道,“这青柳巷虽不比主街热闹,但住的多是些老住客,图个清静。斜对门绣庄的周娘子,身子弱,常年吃参;隔壁老赵头,看着硬朗,实则脾胃不和;还有前面棺材铺的刘掌柜,夜里常失眠……都是你的潜在主顾。只要东西好,不愁没生意。”
他这话看似闲聊,实则将左邻右舍的情况透了个底儿,分明是善意提点。沈清辞感激道:“多谢老先生指点。”
“举手之劳。”陈老夫子摆摆手,压低声音道,“不过姑娘也得留神,巷子口那家‘回春堂’医馆,是几十年的老字号,掌柜的姓孙,医术尚可,但心眼不大,最不喜别家沾‘药’字的边。你开这药膳铺,怕是会碍了他的眼。”
沈清辞心中记下,点头道:“清辞明白了,多谢老先生提醒,我们会谨慎行事,只做药食调理,绝不越界行医。”
“心中有数便好。”陈老夫子满意地点点头,付了羹钱,又闲聊几句,便拄着杖告辞了,临走前还说开业那日定来捧场。
送走陈老夫子,清风拍手笑道:“这老爷爷人真好!一来就照顾咱们生意,还说了这么多!”
白芷也道:“看来这青柳巷的邻居,也不全像赵掌柜那般难相处。”
沈清辞心情也轻松不少:“是个好兆头。明日我们试试灶,做些简单的点心茶饮,送给左邻右舍尝鲜,也算打个招呼。”
第二天,沈清辞便带着清风白芷忙碌起来。用新灶试做了“茯苓糕”、“山药红枣饼”和“菊花枸杞茶”,火候果然容易掌控,成品色香味俱佳。她将点心分装成小份,用干净的食盒装好,准备给邻居们送去。
第一家自然是隔壁的钱婆婆。钱婆婆见到精致的点心,喜得眉开眼笑:“哎呦,沈姑娘你也太客气了!这糕点看着就馋人!”尝了一口茯苓糕,连连称赞,“嗯!松软香甜,还有股淡淡的药香,好吃不腻!比街上卖的点心强多了!”
第二家是对面绣庄的周娘子。周娘子年纪不大,但面色有些苍白,说话细声细气。她接过山药饼,有些不好意思:“这怎么好意思……我这身子骨弱,也吃不了多少……”
沈清辞柔声道:“周娘子,这山药饼健脾益气,最是温和,您若吃着合口,日后常来坐坐。”
周娘子尝了一小口,眼睛微亮:“味道真好,一点也不油。”
接着是斜对门的书画铺赵掌柜。赵掌柜见沈清辞送来点心,先是愣了一下,板着脸:“这是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