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尊引动的仙域本源生机与法则之力,如同最精妙的织梭,持续不断地修补着凌谕残破不堪的仙躯。那狰狞的伤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收口、愈合,断裂的经脉在磅礴生机的滋养下重新续接,灰败的死气被纯净的仙域法则一点点驱散、净化。从外表看,他躺在古树下,呼吸似乎平稳了些许,脸色也不再是骇人的金纸色,仿佛只是陷入了一场深沉的睡眠。
然而,日升月落,仙光流转,数日时间悄然而逝,凌谕……却依旧没有丝毫苏醒的迹象。
他静静地躺在那里,如同沉睡的玉石,眉眼间甚至恢复了几分往日的平静轮廓。可这种平静,却透着一股令人心慌的……死寂。仿佛他的神魂,已彻底封闭,坠入了连仙域生机都无法触及的深渊。
林清瑶、墨渊等人轮番守候,尝试了各种温和的滋养神魂之法,却都如石沉大海,毫无回应。凌谕的识海,如同一片被迷雾笼罩的荒漠,他们的神念探入,不仅感应不到任何活跃的意识波动,反而会感到一种无形的、沉重到令人窒息的空洞与排斥。
“月瑶妹妹,你再试试看?” 林清瑶眉宇间笼罩着化不开的忧色,看向身旁气质空灵的月瑶圣女。月瑶圣女修炼的功法偏重于神魂滋养与沟通,或许能有所发现。
月瑶圣女轻轻点头,纤纤玉指凝结出柔和纯净的月华神光,如同最轻柔的纱幔,缓缓笼罩向凌谕的眉心。她闭上双眸,神念小心翼翼地探入那片“荒漠”。
然而,仅仅片刻,月瑶圣女脸色骤然一白,娇躯微颤,闷哼一声……猛地收回了神念!唇角竟渗出了一丝鲜红的血迹!
“月瑶!” 林清瑶连忙扶住她。
“我没事……” 月瑶圣女摆了摆手,美眸中充满了惊悸与无奈,喘息道:“城主的识海……并非简单的封闭或沉寂……更像是一座……被无尽愧疚与绝望彻底冰封的牢狱!我的神念刚触及边缘,就被一股……源自他本源深处的、自我放逐般的悲恸之力……狠狠反弹了回来!他……他仿佛将自己……完全囚禁在了里面……拒绝任何外界的探知与唤醒!”
众人闻言,心都沉到了谷底。心狱!这是比肉身道伤更可怕的状态!若是道尊引动的仙域本源生机都无法唤醒他,那恐怕……
一片愁云惨雾中,谁也没有注意到,一个小小的身影,悄悄挣脱了妍小妤的怀抱,蹑手蹑脚地走到了凌谕身边。
是凌玥。
小丫头冰蓝色的眼眸中没有了往日的活泼,带着与年龄不符的担忧与安静。她伸出白白嫩嫩的小手,轻轻地、小心翼翼地……抚摸上凌谕冰冷的脸颊。她的动作是那么轻柔,仿佛怕惊扰了父亲的安眠。
她没有动用任何灵力,只是用最纯粹的、属于女儿的触碰,去感受。
妍小妤想要阻止,却被林清瑶用眼神示意拦住。或许……孩子纯净无瑕的心灵,能感受到大人无法察觉的细微之处。
凌玥的小手在凌谕脸上停留了许久,冰蓝色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父亲沉睡的容颜。渐渐地,她小小的眉头微微蹙了起来,似乎感应到了什么。
她沉默了很久很久,久到周围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然后,她抬起头,看向泪痕未干、憔悴不堪的娘亲,冰蓝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与她年龄极不相符的、洞悉了某种真相的悲伤与了然。
“娘亲……” 凌玥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爹爹他……好像不是因为伤重才醒不来的……”
妍小妤浑身一颤,冰蓝色的眼眸猛地看向女儿:“玥儿……你……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