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才转向依旧有些没回过神来的妍小妤，语气平和地解释道：“她叫小禾。是我……当年在玄荒界云墨城时，就认识的故人。那时我……境遇不佳，她是唯一一个……不因我‘凡骨’之身而疏远、反而时常接济我、给我送些吃食的……邻居家的小丫头。”
凌谕的声音很平静，但话语中提及“玄荒界”、“云墨城”、“凡骨”这些字眼时，妍小妤的冰蓝色眼眸微微闪烁了一下，显然勾起了她尘封的记忆。她看向小禾的目光，顿时柔和了许多，还带上了一丝……了然与感激。
凌谕继续说道，语气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回护：“她于我，并非仆役，更非丫鬟。是……故交，是……在这谕天城中，为数不多的、可以完全信任的……自己人。”他特意强调了“自己人”三个字，目光再次落在小禾身上，带着一种长辈对晚辈的温和与肯定。
小禾听着凌谕的话，原本有些紧张的小脸，渐渐放松下来，冰蓝色的眼眸中重新焕发出光彩，用力地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傻乎乎却无比开心的笑容。少爷……还是那个少爷！
妍小妤是何等聪慧之人，立刻便从凌谕的话语和神态中，明白了小禾在他心中的特殊分量。那不仅仅是因为童年的情谊，更是一种在漫长孤寂岁月中、难得的不掺杂利益的纯粹温暖。她心中的那点窘迫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淡淡的欣慰。她的谕，在失去她之后，并没有完全陷入冰冷的复仇与执念中，至少……还有这样一份干净的羁绊，曾给予过他一丝慰藉。
她微微笑了笑，伸出纤手，不顾那窝窝头还冒着热气，也从小禾端来的蒸笼里，拿起了一个。她低头，轻轻吹了吹气，然后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小口。
入口是意料之外的软糯，带着灵麦天然的甘甜和一股淡淡的、不知名灵草的清新香气，口感远比她记忆中任何粗粮点心都要细腻绵密。确实……很好吃**。
“嗯，”妍小妤抬起头，对着眼巴巴望着她、满脸期待的小禾，露出了一个真诚而温柔的笑容，冰蓝色的眼眸弯成了好看的月牙，“确实很好吃，软糯香甜。小禾……很厉害。”
“成功了！哦耶！”
听到妍小妤的亲口夸赞，小禾顿时像只被点燃的炮仗，高兴得直接蹦了起来！小手在空中挥舞着，冰蓝色的长发随之飞扬，脸上绽放出比阳光还要灿烂的笑容！她围着玉桌转了个圈，兴奋地对凌谕喊道：“少爷你听到了吗？少……呃，小妤姐姐说好吃！我改良成功了！”
她一时激动，差点又喊出“少奶奶”，幸好及时刹住车，换成了“小妤姐姐”，还偷偷吐了吐舌头，模样娇憨又可爱。
凌谕看着她这欢脱的样子，又看了看身旁嘴角含笑的妍小妤，心中那最后一丝因冥界血战和过往沉重而留下的阴霾，仿佛也被这简单而温暖的画面驱散了不少。他轻轻握紧了妍小妤的手，低声道：“以后……你想吃什么，就让小禾给你做。这丫头，别的不说，在摆弄这些吃食上，很有天赋。”
妍小妤感受着他掌心传来的温度，看着眼前这活泼单纯的小禾，再回想墨渊讲述的凌谕那些年的腥风血雨，心中不禁百感交集。她反手也轻轻握了握凌谕的手，柔声道：“好。”
静室之内，茶香袅袅，窝头温热。一场因称呼引起的小小尴尬，最终化为了三人之间一种微妙而和谐的暖流。对于刚刚重获新生的妍小妤而言，这或许正是她所需要的，一种……真实而充满烟火气的……重新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