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个洪承畴!好一个丰饶妖术!”
他缓缓抬起头,目光如同受伤的猛虎,扫过殿内魂不附体的臣子,最终定格在虚空,仿佛在穿透宫殿,看向那不可见的、拥有恐怖力量的敌人。
“龟缩……守城……”
他重复着这两个词,嘴角勾起一丝狰狞而绝望的冷笑。
“是啊,多尔衮说得对。躲在城里,就是等着被那妖鹿一脚踩碎!等着被天雷劈成焦炭!我大清的勇士,什么时候成了躲在壳里等死的乌龟?”
他猛地一拍御案,发出“砰”的一声巨响,震得所有人心头一跳!
“不能再守了!守下去,盛京就是下一个辽阳!我等皆死无葬身之地!”
皇太极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我大清立国之本,何在?!不在城墙,不在火器,更不在那些虚无缥缈的法坛!在于弓马骑射!在于野战无敌!在于我满洲勇士的悍勇气概!”
他猛地转身,指向殿外,那里有他的千军万马:
“洪承畴倚仗妖法,破城摧坚,我承认!但若论旷野决战,万马奔腾,弓矢如雨,刀锋如林!朕就不信,他那妖术能顷刻间将我数万铁骑一扫而空!只要让我抓住机会,近身接战,我大清勇士的刀,照样能砍下他们的脑袋!”
“范文程!”
“臣……臣在!”范文程一个激灵,连忙躬身。
“即刻传朕旨意!所有军队、牛录、十五岁以上、六十岁以下男丁,全部征发!所有马匹,全部集中!打开所有武库,分发铠甲兵器!朕要集结所有能战之兵!”
“代善!”
“臣在!”
“去把所有的萨满大师、喇嘛活佛,全都给朕请来!告诉他们,平日朕供养他们,如今国难当头,需他们随军出征!于阵前祈祷作法,鼓舞士气,压制妖氛!若有推诿不前、法不灵验者……休怪朕无情!”
皇太极的眼神冰冷,此刻他已不再相信这些,但他需要他们作为最后的精神象征,哪怕只是炮灰。
“刚林!准备所有军械,能带多少带多少!此战,不留余地!”
最后,他看向瘫软在地的多尔衮,眼神复杂,有痛惜,有愤怒,也有一丝同病相怜:
“多尔衮,收起你的眼泪!换身盔甲,你熟悉明军妖术,此战,你依旧为将!戴罪立功!”
一道道命令如同狂风暴雨般下达,整个盛京这座巨大的战争机器,被皇太极以最后的疯狂强行推动起来,发出了吱吱嘎嘎、濒临崩溃却又要做最后一搏的轰鸣。
消息传出,盛京内外一片哗然,恐慌达到了顶点,但在皇太极的铁血命令和八旗制度的残酷约束下,没有人敢反抗。
一队队骑兵四处传令,征调所有能拿得起武器的男丁。
哭喊声、马蹄声、号令声、兵器碰撞声混杂在一起。
寺庙里的萨满和喇嘛们也被如狼似虎的巴牙喇兵“请”了出来,个个面如土色,他们比谁都清楚,那“妖术”是何等可怕,但皇命难违。
皇太极亲自披甲,登上宫墙,看着乱哄哄却又在迅速集结的部队。他的目光扫过那些面带恐惧的士兵,扫过那些惶惶不可终日的宗教人员,最终望向南方。
他知道,这是赌博,是孤注一掷。但他别无选择。
龟缩是慢性死亡,出击,或许还有一线渺茫的生机!
“洪承畴……你想犁庭扫穴?朕就在这盛京城外,摆开阵势,与你决一死战!”
皇太极握紧了腰间的刀柄,指甲几乎嵌进肉里,眼中燃烧着疯狂的战意。
“让朕看看,是你的妖法厉害,还是我大清的铁骑锋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