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杂货铺的第一日(2 / 2)

他闭上眼睛,准备好好睡一觉,明天还要去镇上进货。可就在他快要睡着的时候,突然听见铺子的门传来“吱呀”一声轻响,像是有人在外面推门。

林墨一下子睁开了眼睛,心里咯噔一下。他记得自己明明林墨一下子睁开了眼睛,心里咯噔一下。他记得自己明明把两扇木门闩得紧实,门栓是原主爹特意换的粗木杆,别说风吹,就是成年人用力推也未必能晃得动。

他屏住呼吸,指尖悄悄攥紧了枕边的铜钥匙——那串钥匙上有把小铜刀,是原主爹用来开货箱锁的,虽不算锋利,却也是眼下唯一能防身的东西。窗外的月光透过窗棂,在地上投下细碎的影子,院子里的虫鸣声不知何时停了,只剩下一片死寂,静得能听见自己“咚咚”的心跳声。

“吱呀——嘎啦——”

又是一声响动,这次更清晰,像是有人在用东西撬动门栓。林墨猛地坐起身,油灯还放在床头的小桌上,他伸手去摸火石,指尖却不小心碰到了桌角的瓷碗——那是晚上喝粥用的碗,昨天堂叔特意送来的,碗沿还缺了个小口。瓷碗“当啷”一声掉在地上,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门外的响动瞬间停了。

林墨握着火石的手满是冷汗,他不敢出声,只竖着耳朵听门外的动静。过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才听见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慢慢朝着院门外的方向远去,最后消失在夜色里。

他还是不敢放松,坐在床上等了好一会儿,直到确定门外再也没有动静,才小心翼翼地下床,捡起地上的瓷碗。碗没摔碎,只是缺角的地方又磕掉了一小块瓷。他拿着油灯,走到门边,透过门缝往外看——月光下,院子里空荡荡的,只有风吹着柴火堆,发出“沙沙”的轻响,刚才撬动门栓的痕迹却没了踪影,像是从未有人来过。

“是小偷吗?”林墨皱着眉,心里满是疑惑。这村里的人都淳朴,昨天还有不少人来探望他,按理说不该有人来偷东西;可要是外村的,怎么会偏偏盯上他这刚开门的小杂货铺?

他想起昨晚院子里那阵莫名的寒意,还有今天下午那个士兵说的“前线要打仗”,心里突然冒出个念头——难道是乱世里的流民?最近总听说有流民从北边过来,有的实在走投无路,就会偷抢村民的东西。

林墨不敢再想,他走到铺子门口,仔细检查了门栓。粗木杆好好地插在门臼里,只是门栓边缘有几道浅浅的划痕,像是被铁器撬过。他心里一紧,连忙找了根粗麻绳,把两扇门又捆了两道,才放心地回到里屋。

躺在床上,林墨却再也睡不着了。他睁着眼睛看着帐顶,脑子里乱糟糟的——今天刚觉得这乱世里有温情,晚上就遇到了撬门的人,看来安稳从来都不是容易的事。他摸了摸怀里的钱袋,里面装着今天卖货赚的银元,还有进布剩下的钱,这些都是他活下去的本钱,要是被偷了,他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明天去镇上进货,得顺便买把锁,把铺子的门再加固一下。”林墨在心里盘算着,又想起堂叔说过,镇上有个铁匠铺,打的锁又结实又便宜,明天正好去看看。

迷迷糊糊到了后半夜,林墨才终于睡着。等他醒来时,天已经亮了,院子里传来了鸡叫声,还有村民早起干活的动静。他揉了揉眼睛,走到院子里,仔细检查了一遍——柴火堆好好的,木桶也在原地,门口的泥地上有几个模糊的脚印,应该是昨晚撬门的人留下的,只是被露水打湿,已经看不太清了。

刚洗漱完,就听见门口传来脚步声,是堂叔林建业。他扛着个锄头,应该是要去地里干活,看见林墨,笑着问道:“墨娃子,昨晚睡得咋样?今天要不要去镇上进货?”

林墨连忙把昨晚有人撬门的事告诉了堂叔,还指了指门上的划痕。林建业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走到门边仔细看了看,眉头皱得紧紧的:“看来是流民干的,最近北边不太平,有不少流民往南边跑,村里已经丢了两家的鸡了。你别担心,今天我陪你去镇上,顺便买把结实的锁,再给你找根粗木杆,把门框加固一下,以后就安全了。”

听见堂叔要陪自己去,林墨心里松了口气:“谢谢您堂叔,有您在,我就放心了。”

“跟我客气啥,你爹不在了,我不帮你谁帮你?”林建业拍了拍林墨的肩膀,“你先收拾一下,把要进货的单子列好,我回家跟你婶子说一声,咱们半个时辰后在村口集合。”

林墨点点头,转身回屋收拾东西。他拿出昨天的货物清单,在上面添了“醋两坛”“糖块五包”“针线十盒”,又想起村民们说想要点胰子(肥皂),就加了“胰子二十块”——昨天刘嫂来买针线时还说,家里的胰子快用完了,要是铺子里有,就不用跑老远去镇上买了。

收拾好钱袋和清单,林墨锁好铺子的门,又检查了一遍,才朝着村口走去。刚走到半路,就看见小柱子挎着个竹篮跑过来,篮子里装着几个野果子,看见林墨,笑着喊道:“林大哥,你要去镇上吗?”

“是啊,去进点货。”林墨停下脚步,摸了摸小柱子的头。

小柱子把竹篮递到林墨面前:“林大哥,这个给你,路上吃。我娘说,镇上的路远,你别饿着。”

林墨看着篮子里红彤彤的野果子,心里暖暖的:“谢谢你小柱子,也替我谢谢王奶奶。等我从镇上回来,给你带块糖。”

“好!”小柱子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蹦蹦跳跳地跑回了家。

到了村口,堂叔已经在等着了,手里还提着个布包,里面装着两个红薯和一壶水。“路上饿了就吃点,别客气。”堂叔把布包递给林墨,“咱们走吧,早点去,早点回,免得路上遇到麻烦。”

两人沿着村外的小路往镇上走。小路两旁是绿油油的庄稼地,风吹过,庄稼叶子发出“沙沙”的声音,远处的山坡上还有几只山羊在吃草,看起来一派平静。可林墨知道,这平静只是表面的——昨天士兵说的前线、昨晚撬门的流民,都在提醒他,这乱世里,危险随时可能出现。

走了约莫一个时辰,两人路过一个小山坡,突然听见山坡后面传来“呜呜”的哭声。林墨和堂叔对视一眼,都停下了脚步。

“这荒山野岭的,怎么会有人哭?”林墨小声问道,心里有点发慌。

堂叔皱了皱眉,把锄头握得更紧了:“走,去看看,别是有人遇到危险了。”

两人悄悄绕到山坡后面,看见一个穿着粗布衣服的姑娘坐在地上,怀里抱着个包裹,哭得肩膀一抽一抽的。姑娘约莫十六七岁,头发有些凌乱,脸上满是泪痕,看见林墨和堂叔,吓得一下子站起来,往后退了两步,警惕地看着他们。

“姑娘,你别害怕,我们是洪溪村的,不是坏人。”堂叔连忙开口,语气尽量温和,“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哭?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姑娘看了看堂叔手里的锄头,又看了看林墨,见两人不像坏人,才慢慢放松下来,眼泪又忍不住掉了下来:“我……我是从北边逃过来的,我爹娘都在战乱中没了,我想去镇上找我舅舅,可路上把盘缠丢了,现在连路都走不动了……”

林墨心里一酸,想起自己穿越到这个乱世,虽然没了亲人,却有村民和堂叔的帮衬,可这姑娘却孤苦伶仃,连个依靠都没有。他看了看堂叔,堂叔点了点头,对姑娘说:“姑娘,我们正好要去镇上,你要是不嫌弃,就跟我们一起走吧,路上也有个伴。”

姑娘愣了一下,随即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给林墨和堂叔磕了个头:“谢谢大爷,谢谢小哥!你们真是好人!”

“快起来,别客气。”堂叔连忙把姑娘扶起来,“你叫啥名字?多大了?”

“我叫苏晓燕,今年十六岁。”姑娘擦了擦眼泪,声音还有点沙哑,“我舅舅在镇上开了家面馆,叫‘苏记面馆’,不知道你们听说过没?”

“‘苏记面馆’?我知道,就在镇东头,我上次去镇上还在那儿吃过面,味道不错。”堂叔笑着说,“你放心,咱们到了镇上,我带你去找你舅舅。”

苏晓燕连忙道谢,脸上终于露出了点笑容。三人一起继续往镇上走,苏晓燕说,她从北边逃出来已经半个月了,一路上靠乞讨和挖野菜为生,昨天晚上遇到了流民,不仅被抢了盘缠,还差点被抓走,幸好她跑得快,才躲到了这个山坡上。

林墨听着,心里更不是滋味——这乱世,受苦的永远是老百姓。他看着苏晓燕怀里的包裹,问道:“你包裹里装的是啥?贵重东西吗?”

苏晓燕摸了摸包裹,眼神变得温柔起来:“这里面是我娘留给我的一块绣帕,还有我爹生前用的一支笔,不是啥贵重东西,却是我唯一的念想了。”

林墨点点头,没再说话。三人一路走着,苏晓燕话不多,却很懂事,看见路边有野菜,还会停下来挖一些,说带回家给舅舅吃。堂叔看她可怜,就把布包里的红薯分了一个给她,苏晓燕推辞了半天,才接过来,小口小口地吃着。

又走了一个时辰,终于到了镇上。镇子比林墨想象的要热闹,街上有卖菜的、卖布的、卖小吃的,还有不少穿着短打的汉子扛着货物来往,只是偶尔能看到几个穿着军装的士兵走过,提醒着人们这里也并非绝对安全。

“先去给你找舅舅吧。”堂叔对苏晓燕说,“找到你舅舅,我们再去进货。”

苏晓燕连忙点头,带着两人往镇东头走。“苏记面馆”就在一条小巷里,门口挂着个木牌,上面写着“苏记面馆”四个大字,面馆里已经坐了几个客人,一个穿着围裙的中年男人正在灶台前

苏老板看见苏晓燕,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扔下手里的勺子,跑过来抱住苏晓燕,声音都在发抖:“晓燕!你怎么来了?你爹娘呢?”

苏晓燕趴在舅舅怀里,又哭了起来,把爹娘去世、自己一路逃难的事说了一遍。苏老板听着,眼泪也掉了下来,拍着苏晓燕的背说:“好孩子,没事了,以后跟舅舅过,舅舅会照顾你的。”

等苏晓燕情绪稳定下来,苏老板才注意到林墨和堂叔,连忙道谢:“多谢两位恩人把我侄女送来,要是不嫌弃,就在我这面馆吃碗面,我请客!”

林墨和堂叔推辞不过,只好坐了下来。苏老板手脚麻利地煮了三碗面,还加了个荷包蛋,面汤浓郁,面条筋道,吃得林墨心里暖暖的。

吃完面,苏老板又拿出两个银元,要送给林墨和堂叔当谢礼,两人坚决不收。“我们只是顺路帮个忙,不用这么客气。”堂叔笑着说,“你好好照顾晓燕,比啥都强。”

苏老板没办法,只好说:“以后两位要是来镇上,随时来我这面馆吃面,我都免费!”

告别苏晓燕和苏老板,林墨和堂叔开始进货。他们先去了“张记布庄”,张老板看见林墨,笑着说:“林小哥,昨天刚进了布,今天又来进货?”

“是啊张老板,这次想进点胰子、糖块和针线,还有两坛醋。”林墨把清单递给张老板。

张老板接过清单,很快就把东西准备好了,还特意多送了林墨一包糖块:“林小哥实在,我也不亏你,这包糖块你拿着,给村里的孩子尝尝。”

林墨连忙道谢,付了钱,把东西放在布庄门口,又去了隔壁的杂货铺买盐和醋。杂货铺的王老板和原主爹是老熟人,听说林墨接手了铺子,还特意少收了两个铜板,说:“你爹是个好人,我也照顾照顾你,以后常来。”

买完东西,两人又去了铁匠铺,买了两把结实的铜锁,还有一根粗木杆。铁匠铺的李铁匠听说林墨铺子被撬了,还特意在锁上多加了两个卡扣,说:“这锁结实得很,除非用斧头劈,不然肯定打不开。”

等把所有东西都买齐,已经是下午了。两人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往回走,路上,堂叔看着林墨,笑着说:“今天没白来,不仅进了货,还帮了个姑娘,算是积德行善了。”

林墨点点头,心里也觉得高兴——他没想到,自己在这个乱世里,不仅能靠铺子活下去,还能帮到别人。

走回洪溪村时,天已经快黑了。村民们看见林墨和堂叔回来,都围过来帮忙搬东西。李婶子接过一坛醋,笑着说:“墨娃子,可算把你盼回来了,我家的醋早就见底了。”

刘嫂也走过来,拿起一块胰子,说:“太好了,以后买胰子不用跑镇上了,墨娃子你真是贴心。”

林墨笑着说:“大家要是有需要,明天就来铺子里买,价格跟镇上一样。”

村民们七手八脚地把东西搬回铺子里,林墨一一记着账,心里满是成就感。等村民们都走了,堂叔帮着把粗木杆钉在门框上,又把新锁装上,拍了拍门说:“这下安全了,以后再不用担心有人撬门了。”

林墨看着加固好的门,心里踏实多了。他从布包里拿出小柱子给的野果子,递给堂叔:“堂叔,你吃个果子,今天谢谢您陪我去镇上。”

堂叔接过果子,咬了一口,笑着说:“跟我客气啥,以后有啥难处,尽管跟我说。你早点休息,明天还要开门呢。”

送走堂叔,林墨把铺子里的东西整理好,新进来的胰子放在最显眼的位置,糖块分成小包,针线也摆得整整齐齐。他看着铺子里满满的货物,心里充满了希望——虽然这乱世充满了危险,但只要他好好经营铺子,善待村民,就一定能在这里好好活下去。

关上门,回到里屋,林墨躺在床上,很快就睡着了。他不知道,在他睡着的时候,院墙外的黑暗里,有一双眼睛正静静地盯着铺子,眼神里满是诡异,而一场更大的诡事,正在悄然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