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章 从今往后,天归人间(1 / 2)

金色光柱自九霄垂落,如天外神只之指,精准点在那根深陷道心的旧扫帚之上。

木质本已干裂染血,此刻却在光辉中层层蜕变,尘埃蒸发,血迹化雾,整根扫帚缓缓浮起,通体流转琉璃色光晕,仿佛不是凡物所造,而是天地初开时第一缕清明之气凝成。

与此同时,碑灵·新芽立于《善律》石碑基座旁,手中那柄小小扫帚无风自动,毫毛轻颤,竟与百丈之外那根腾空而起的老帚遥相呼应,如同母子感应,又似宿命重逢。

系统的声音轰然炸响,不再冰冷机械,反而带着某种古老意志的震颤:「终极验证通过——是否永久覆盖当前天道运行逻辑?此操作不可逆,后果未知。」

整个断碑谷陷入死寂。

远方山河之间,无数百姓跪地仰望,眼中含泪呐喊无声;柳媚伏在地上,发丝散乱,指尖深深抠进泥土,仿佛要抓住这即将崩塌又重生的世界;墨蝉儿倒在废墟之中,青衣染灰,唇角笑意未消——她的歌声虽止,愿力却仍在空中回荡,像是一缕不肯离去的春风。

陈凡站在光柱中央,肉身枯槁,经脉尽碎,五脏六腑早已无法支撑他的呼吸。

他靠的不是血肉,而是那一道与“立法影”融合的神魂,在识海深处燃烧自己,映照出万千生灵曾因他而点亮的一瞬微光。

他望着这一切。

没有激动,没有狂喜,只有一种近乎悲悯的平静。

我不是要当天帝……我是要把天,还给该管它的人。

他抬起手——那只曾经翻过古籍、熬过药汤、牵过孩童的手,此刻虚按向虚空中的确认符印。

指尖落下。

无声无息。

可就在那一瞬,天地骤然失音。

风停了,云凝了,连时间都仿佛被抽离了一瞬。

紧接着,那根升至万丈高空的扫帚猛然爆发出刺目光芒,化作一道横贯天地的光梁,上接星穹裂隙,下连大地龙脉,仿佛成为新的脊柱,撑起了这片摇摇欲坠的苍茫世界。

《善律》石碑嗡鸣震动,表面龟裂出无数细纹,不是崩毁,而是破茧。

碑灵·新芽飘然升空,小手轻轻一握,那道光帚便落入他掌中,轻若无物,却又重逾千山。

他低头看着脚下无垠疆域,稚嫩的声音却穿透诸界,响彻万域:

“我要写的第一条——不准再让人忘了爱。”

没有雷霆炸响,没有仙乐齐鸣,甚至连异象都未曾显现。

可就在这平淡一笔划下的刹那,太虚界每一寸土地上的生灵,心头皆为之一颤。

某个早已遗忘的东西,突然回来了。

或许是母亲哄睡时哼唱的小调,或许是少年分别时藏在袖中的纸花,又或许,只是一个雨夜陌生人递来的一把伞……那些曾被“强者为尊”、“弱者当诛”的旧律斥为“无用情愫”的记忆,此刻如春泉涌出,悄然漫过心田。

紫微子立于星河尽头,黑袍猎猎,面容肃穆如铁。

他曾是观星楼执法使,执掌天机推演三百年,坚信秩序高于一切。

可此刻,他望着那道划破苍穹的光痕,双膝缓缓弯曲,最终躬身一拜。

不是投降。

是承认。

有些东西,比稳定更重要。

他从怀中取出最后一块律令晶核——那是旧天道赋予执法者的最高信物,象征绝对权威与不可违逆的规则。

晶核幽蓝如冰,内里封存着亿万条冷酷法则的投影。

紫微子凝视片刻,忽然用力捏碎。

“咔——”

清脆声响传遍星野,晶核化作漫天光雨,洒向四方。

每一点光芒落地,便有一座镇压民间信仰的禁碑悄然崩解;每一道余晖掠过,便有一名曾因“多情”被贬为魔的修士泪流满面。

“若这是新天的代价,”他低声喃喃,“我愿做最后一个守旧的人。”

而在那贯穿天地的光梁之下,陈凡的身体已经近乎透明,血肉正在消散,唯有神魂仍与立法影紧紧相融。

他不能动,不能言,甚至连意识都在逐渐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