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头看着掌心,那里空无一物。
没有金丹,没有神通,甚至连系统提示都没有。
但他知道,有些东西已经变了。
就在这时,他缓缓弯腰,从怀中取出一张皱巴巴的符纸。
那是柳元甲临终前留下的避灾符,残旧不堪,边角焦黑,据说是用古法绘制,能感应善念流向。
他盯着它看了许久,眼神渐渐深邃。
然后,他蹲下身,指尖蘸着晨露,在地上轻轻画了一条线。
一条,又一条。
七条。
仿佛在连接什么。
陈凡蹲在笑愿碑前,指尖仍停留在第七道连线的末端。
晨露早已蒸干,可那七条划痕却如烙印般深嵌入土,仿佛大地本身也在回应某种隐秘的召唤。
夜琉璃站在他身后,目光从符纸移到他脸上:“你怎知这避灾符能引动善念流向?”
“我不知道。”陈凡低声说,声音里有种久违的平静,“但我记得柳元甲死前说过一句话——‘人心向暖处,符自显灵踪’。他一生救人无数,却从不修高深法诀,只凭一张符、一颗心走遍南荒。若世间真有功德,该在他这样的人身上。”
他缓缓起身,望向远处奔跑的小石头——那孩子正召集村中孩童,每人发一页手抄的《陈师谣》。
歌谣荒诞滑稽,词句错漏百出,却是百姓口耳相传最广的一首。
“今晚子时,七地同唱。”陈凡道,“不是我需要他们点亮这条路……是他们该为自己走一次。”
夜琉璃凝视着他空荡的手掌,忽然明白了什么:“你是想用集体愿力反向构建通道?可一旦失控,这些普通人会耗尽心神,甚至……”
“所以我才要七地为锚。”陈凡打断她,”
他说完,抬头看了看天色。夕阳西沉,暮云如血。
当夜,子时将至。
七方大地同时响起稚嫩歌声。
“陈师扫地不抬头,一脚踩扁三只蝼……”
“他说笑话天地抖,阎王听了也不收!”
起初是童声清越,继而百姓闻声而出,提灯持物,自发沿那七条无形连线缓步前行。
有人捧着枯黄药草,说是曾治过怪病;有人抱着残破旧书,扉页上写着“一笑解千愁”;还有老人拄拐伫立路口,含泪低语:“多少年没这么笑过了……”
每一步落下,地面竟泛起微光。
金色纹路如根须蔓延,顺着陈凡所画之线悄然生长。
泥土震动,草木轻摇,仿佛整片南荒都在苏醒。
终于,在最后一句歌谣落下之际——
七道金光冲天而起,交织成网,于苍穹之下铺展出一条横贯千里的光之通途!
它蜿蜒如龙,贯穿山河,每一寸都闪烁着无数笑脸般的符文印记。
夜琉璃倒退半步,瞳孔骤缩。
只见第六块笑愿碑猛然震颤,碑身脱离地基,悬浮而起,稳稳落在通道正中。
碑底裂开一道缝隙,一束纯粹金光直射北方——目标正是那座矗立于绝岭之上、终年雾锁的静音塔!
“他们在用自己的方式……给你送兵器。”她喃喃道,声音微颤。
而在天律边境的荒原上,尉迟玄冥负手立于残碑之前。
黑袍猎猎,面容隐在阴影之中。
他望着空中浮现的笑愿通道,沉默良久,终是取出一枚古朴玉牌,其上刻一“仁”字,边缘已有裂痕。
火焰燃起。
玉牌化为灰烬,随北风飘散。
他闭眼低语,似叹息,似告诫:
“这一局,我不再拦你了。但你要记住——静音塔里关着的,不只是最后一块碑……还有三百年前,第一个讲笑话的人。”
此时,通道尽头光芒愈盛,仿佛在召唤。
陈凡站在起点,衣袂翻飞,望着那束指向北方的光柱,久久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