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又怎么样?我还是吓到她了!她看我就像看怪物!我靠近一步她能抖三下!”
他猛地站起来,在铺着厚地毯的房间里踱了两步,像一头被困在笼中的焦躁野兽,
“光‘不想’有什么用?我控制不住!下次呢?万一我……”
“没有万一。”
谭景明打断他,声音依旧平稳,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你不能用‘万一’的假设来给自己判刑,那只会让你更失控。你需要的是记住‘这次’和‘上次’你做到了什么——你在最失控的边缘,刹住了车。”
他拿起桌上的钢笔,轻轻点在记录本上:
“那个让你‘刹车’的东西,那个‘堵得难受’的感觉,就是你现在最需要抓住的东西。
它不是你的敌人,顾衍,它可能是你唯一能用来对抗那些混乱暴力念头的武器。”
顾衍停下脚步,背对着谭景明,肩膀绷得很紧。
窗外的光线勾勒出他僵硬的轮廓。
“武器?”
他嗤笑一声,带着浓浓的自嘲,
“一个连名字都没有、莫名其妙的感觉?靠这个?”
他转过身,眼底赤红未退,
“谭景明,我要的是确定的方法!是能保证我绝不会再伤到她的办法!”
“没有百分之百的保证。”
谭景明直视着他,语气残酷却真实,
“人心和疾病,都没有百分百的确定性。你能做的,就是一遍遍去练习抓住那个‘感觉’,在它出现时,选择相信它,而不是那些毁灭性的冲动。就像你这次做的一样。”
他顿了顿,看着顾衍挣扎的神色,补充道:
“这个过程会很慢,也会反复。你可能会失败,可能会再次吓到她。但如果你因为害怕失败就彻底远离,那你才是真的输给了‘那个变态’。”
顾衍沉默了。
他慢慢走回沙发边,却没有坐下,只是垂着眼,盯着地面上自己模糊的倒影。
诊所里安静得能听到他沉重的呼吸声。
过了很久,他才极其缓慢地抬起头,眼神里翻涌着各种情绪,最终凝固成一种近乎孤注一掷的决绝,却又带着显而易见的恐惧。
“……怎么练?”
他声音沙哑地问。
顾衍的呼吸滞住了。
他站在原地,像被钉在了厚地毯上。
谭景明的话像一把冰冷的手术刀,精准地剖开他层层叠叠的暴戾与恐惧,露出了底下那个他既渴望又害怕的、陌生的内核。
“怎么练?”
这三个字几乎是从他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一种豁出去的、近乎自暴自弃的意味。
他依旧没有看谭景明,目光死死盯着对面书架上那一排排烫金书脊,仿佛它们能给出答案。
谭景明没有立刻给出方案。
他拿起钢笔,在记录本上简单划了几笔,笔尖摩擦纸张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首先,”
他放下笔,双手再次交叠,目光平静地迎上顾衍终于转过来的视线,
“下一次,当那种‘堵得难受’、‘又酸又胀’的感觉出现时,别急着把它压下去,或者被它吓跑。停下来,哪怕只停一秒,感受它。”
顾衍的眉头死死拧着,显然觉得这建议既抽象又没用。
“感受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