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亮了他深不见底的眼眸,也映亮了那眼底深处,
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对那份简单温暖的极致渴望。
老宅的灯火辉煌,在他身后投下巨大而孤独的影子。
这年关,对他而言,不过是一场华丽的煎熬。
先生,顾氏岁华宴要开始了。
管家在廊下轻声提醒,声音混着远处厅堂传来的隐约乐声。
他微微颔首,整了整袖口。
这场延续了三十年的家族传统,表面是除夕团聚,实则早已演变成商界博弈的名利场。
今年更因城东地块的竞标在即,连廊下寒暄都藏着机锋。
烟花再次绽放时,他已踏入宴会厅。
水晶吊灯将他的影子分裂成无数碎片,落在描金地砖上。
侍者托着香槟恭敬走来,他随手取过,琥珀色的液体在杯中晃动,映出他冷峻的侧脸。
顾总,久仰。某集团董事笑着迎上来。
他唇角微扬,笑意却未达眼底。
这样的寒暄,这样的面具,他早已习以为常。
觥筹交错间,他的目光不经意掠过窗外--那里,又一簇烟花正升腾而起,转瞬即逝。
许婉茹站在二楼走廊的阴影处,涂着鲜红指甲油的手指轻轻摩挲着一个小巧的琉璃瓶,瓶内液体在灯光下泛着诡异的琥珀色光泽。
筝儿,你确定要这么做?
许婉茹压低声音,眼角余光扫过楼下觥筹交错的人群,
阿衍那孩子警觉性很高。
秦筝整理了一下旗袍领口那枚象征身份的翡翠胸针。
她嘴角勾起一抹志在必得的笑:
许姨,您不是说老爷子已经等不及了吗?只要今晚事成,明天大年初一,顾衍就必须给我一个交代。
宴会厅里,顾衍正被几位叔伯围着敬酒。
他面色如常地接过一杯又一杯,却在每次举杯时巧妙地让大部分酒液洒在餐巾上。
陈默站在不远处,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全场。
顾总,秦小姐请您去偏厅,说有要事相商。
一个女佣低头走过来,声音细若蚊蝇。
顾衍眼神一冷,视线穿过人群,正好对上二楼栏杆处许婉茹来不及收回的目光。
他嘴角扯出一个没有温度的笑:告诉她,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女佣慌张退下后,顾衍招手示意陈默靠近:
去查查今晚厨房和酒水有什么异常。
陈默犹豫了一下,顾总,老爷子刚才又提起联姻的事...
顾衍捏着酒杯的手指微微发白,玻璃杯壁上凝结的水珠顺着他的指尖滑落,像一滴无声的泪。
与此同时,厨房里,许婉茹正亲自着醒酒汤的制作。
老爷子的汤要单独做,多放些陈皮。
她吩咐着,趁厨师转身时,迅速将琉璃瓶中的液体倒入另一个炖盅,
这盅给阿衍,他喝了不少,需要特别调理。
秦筝适时出现在厨房门口:
许姨,我来帮您端汤吧,您去陪老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