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点整,整座宅子突然陷入死寂,连虫鸣都消失了。我躺在床上,听见走廊传来细微的脚步声,时远时近。可能是柳雨晴吧,我想。
半夜,我被一阵刺骨的寒意惊醒。月光透过窗棂,在地上投下清晰的格子光影。我正想翻身继续睡,突然发现不对劲——我的影子不在应该在的位置。
我猛地坐起,看见自己的影子正直立在墙角,头部微微倾斜,像是在观察我。当我看向它时,它缓缓抬起,对我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冷汗浸透了后背。我死死盯着那个影子,它却突然恢复正常,回到了我的脚下。我颤抖着打开灯,影子立刻变得正常。
幻觉,一定是太累了...我喃喃自语,却再也不敢关灯。
第二天清晨,我被敲门声惊醒。柳雨晴站在门外,脸色比昨天更加苍白。
昨晚...睡得好吗?她问,眼睛却盯着我的脖子。
还行。我没提影子的事,今天能带我完整参观一下吗?
她犹豫了一下:除了祠堂和后院的枯井,其他地方都可以。
整个上午,我仔细检查了老宅的结构。奇怪的是,越往西走,温度越低。当我无意中推开一扇偏房的门时,柳雨晴突然尖叫:别进去!
但已经晚了。房间里空荡荡的,只有七把椅子围成一个圈,每把椅子上都放着一面古旧的铜镜。最诡异的是,尽管房间里没有光源,每面镜子里都映出一个模糊的人影,姿势各异。
这是...
祭堂。柳雨晴的声音发抖,曾祖父...他喜欢拍照。这些是他收集的...影子。
影子?
我们该去吃午饭了。她强硬地转移话题,迅速锁上门。
下午工作时,我总觉得有人在暗处看我。每当转身,眼角余光总能捕捉到一些快速移动的黑影,但定睛一看又什么都没有。
晚餐时,柳雨晴终于透露了一些信息:我曾祖父柳世诚是清末第一批学习西洋摄影术的人。但他...走火入魔了,相信能通过特殊方法把人的影子永远留住。
这怎么可能?
他做到了。她的声音低不可闻,代价是七条人命。
我正想追问,一阵穿堂风突然吹灭了所有蜡烛。黑暗中,我感到有什么冰凉的东西擦过我的后颈。
别动!柳雨晴厉声道。蜡烛重新点燃后,她递给我一面铜镜:看看你的影子。
镜中,我的影子清晰可见,但它的右手...正掐着自己的脖子。
它开始找替身了。柳雨晴的声音带着绝望,程先生,我骗了你。请你来不是为了修复老宅...是为了救我父亲。
什么意思?
三年前,我父亲柳明川回老宅整理族谱,一夜之后...他变成了另一个人。她的眼泪终于落下,他的影子...不是他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