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摩挲着刀柄，“像，太像了。”
夜幕像块深蓝色的丝绒，罩住了军港的灯火。我和雪儿躺在吊床上，海浪拍打着船舷，像晓眉当年哼的摇篮曲。她忽然转过身，月光透过舷窗落在她脸上，像蒙了层银霜：“爸，最后五个问题。”
“嗯。”我替她掖了掖薄毯，感受着她掌心的温度。
“第一个，妈妈给你做手术时，你有没有看清她的眼睛？那时候你觉得她的眼睛里有什么？”
看清了。她的睫毛很长，垂下来时像蝶翼，抬眼时，眼里全是光——有专注，有果敢，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后来才知道，那紧张不是怕手术失败，是怕伤着我。她的眼睛里，藏着比手术刀更锋利的温柔。
“看清了，”我握紧她的手，“里面有星辰，有大海，还有一个笨手笨脚的我。”
雪儿往我怀里缩了缩：“第二个，你受伤的时候，是不是特别疼？看到妈妈站出来，是不是一下子就觉得有希望了？”
疼得想咬断牙，军医们都摇头说“风险太大”，我都想放弃了。可她站出来说“我来”，声音不大，却像战舰的汽笛，一下子就穿透了绝望。那时候就觉得，她手里的不是刀，是船锚，能把我从死神手里锚住。
“是，”我声音轻得像叹息，“她一开口，我就知道，我能活着见明天的太阳了。”
她忽然轻笑出声：“第三个，妈妈做完手术之后，有没有守在你床边照顾你？她照顾人的时候温柔吗？”
守了三天三夜，眼睛熬得通红。给我擦身时动作轻得像羽毛，喂水时总先自己尝一口温度。有次我发烧说胡话，喊“水”，她把嘴唇凑到我耳边说“乖，张嘴”，声音软得像棉花，哪还有半点女侠的样子。
“温柔，”我捏了捏她的脸颊，“温柔得让我想一直病着，好让她多照顾几天。”
雪儿的指尖在我胸口画着小小的船锚：“第四个，你跟妈妈表白之前，有没有找身边的战友出主意呀？他们给了你什么建议？”
找了张将军，他骂我“怂包”，说“直接绑回来当压寨夫人”；问了通讯兵小王，他说“写情书啊，海军就得浪漫”。最后还是老军医说“晓眉那姑娘吃软不吃硬，你得说心里话”。事实证明，老军医说得对。
“找了，”我语气坚定，“他们出的主意一个比一个馊，可没他们起哄，我还没勇气开口。”
她沉默了很久，才问出最后一个问题：“第五个，妈妈表白的时候，是直接说的‘我喜欢你’，还是用了什么特别的方式？”
她没说，却做了。那天我伤愈归队，她塞给我个布包，里面是件贴身的护心镜，背面刻着“眉护青木”。她说“江湖人不说废话，这镜子比情话管用”，可我摸着那刻字的凹槽，比听到任何甜言蜜语都心动。
“用了特别的方式，”我把她搂得更紧，“比‘我喜欢你’三个字，重千斤。”
雪儿忽然伸手搂住我的脖子，把脸埋在我颈窝，眼泪打湿了我的衣襟：“爸……妈妈一定很爱你……我也很爱你……”
我拍着她的背，任由她的眼泪浸湿我的衣服。这丫头，在战场上指挥千军万马时何等威风，此刻却像个需要人疼的孩子——就像当年的晓眉，再厉害的女侠，也有柔软的软肋。
“好，”我轻声说，“爸知道。爸也爱你们娘俩，一辈子都爱。”
她哭了好一会儿，最后在我怀里睡着了，呼吸均匀得像潮汐。我抱着她，感受着她温热的体温，指尖轻轻划过她的眉眼——太像了，无论是倔强的眉峰，还是笑起来时弯弯的眼角，都像极了晓眉。
月光透过舷窗，照亮她恬静的睡颜。我在心里默默地说：晓眉，你看，咱们的雪儿长大了，懂事了，还像你一样，懂得心疼人。我没辜负你的托付，把她教成了能独当一面的元帅，也没让她忘了，该怎么当个被人疼的姑娘。
第二天一早，群里的消息又炸开了锅。那些看着我和晓眉走到一起的老兵，一个个都忍不住冒泡。
【灵珑】：（发了个“哭到窒息”的表情包，配文“将军说‘你的刀护众生，我的船护你’的时候，我直接泪崩！元帅说‘妈妈一定很爱你’也太好哭了！这才是爱情最好的样子啊！”）
【天海】：（发了个“扬帆起航”的表情包，配文“海军将军的铁血柔情，江湖侠女的外刚内柔，在手术刀与船锚的碰撞里，酿出了最烈的酒。他们的爱情，比战舰的装甲还坚固。”）
【雪剑】：（发了个“浪花朵朵”的表情包，配文“海风吹过军港时，还带着乔军医当年的笑声。将军说起她时的温柔，比防波堤的阳光还暖。”）
【黑九龙】：（发了个“船锚沉底”的表情包，配文“当年将军表白时，我躲在帐后听，紧张得差点把望远镜摔了。乔军医脸红的样子，我记到现在——原来英雄也有软肋，叫爱情。”）
【鸦祖】：（发了个“海鸥盘旋”的表情包，配文“我叼过将军给乔军医的情书，字写得比作战命令还硬，可内容软得像棉花。后来乔军医给将军缝护心镜，针扎到手也不吭声——这俩，把情意藏得比军火库还深。”）
【血瞳】：（发了个“星光点点”的表情包，配文“见过乔军医手术时的眼神，锐利如刀；也见过她看将军时的眼神，温柔如水。两种眼神里，都藏着‘守护’二字。”）
【老兵王】：（发了个“抹眼泪”的表情包，配文“婚礼那天，将军给乔军医戴戒指时手抖得厉害，乔军医偷偷掐了他一把，那一下，甜得我这老头子都想再爱一次。”）
【张将军】：（发了个“老泪纵横”的表情包，配文“好小子！没白疼你！晓眉在天有灵，看你把雪儿教得这么好，肯定放心了！以后多跟雪儿说说她妈妈的事，那是你们爷俩的念想！”）
【黄小桃】：（发了个“递纸巾”的表情包，配文“看一次哭一次！将军记得那么多细节，说明爱得有多深！说‘每个细节都刻在骨子里’的时候好戳心！希望元帅能一直听爸爸讲妈妈的故事，那是最美的传承！”）
【阿福】：（发了张画，画中是手术台前专注的乔军医，防波堤上并肩的两人，如今父女相拥的温暖，背景是那枚船锚吊坠和手术刀模型，配文“手术刀划开生死线，船锚系住一世缘。他们的爱情没说完的话，都藏在了女儿的眉眼间。”）愿乔军医安息，看这对父女，正把你的故事，酿成岁月里最暖的酒。
我放下手机，看着身边还在熟睡的雪儿，她的手搭在我的腰间，像握着最珍贵的船票。晨光透过舷窗落在她脸上，柔和了她的眉眼。
低头在她发顶亲了亲，我在心里说：我的雪儿，以后每天都给你讲一个你妈妈的故事，让她的温柔，陪着我们走下去。
怀里的小人儿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往我怀里蹭了蹭，嘴角扬起浅浅的笑意。
真好啊。有她们娘俩在心里，再长的航程，都不会孤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