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磨村旧矿道的中段弥漫着地热蒸汽的暖湿，0.11Sv\/h的辐射让空气中悬浮的星核结晶泛着细碎的银蓝，落在阿木刚铺好的浮叶苔上，凝成水珠后又被苔叶吸收，只留下一道淡绿的痕。林野半跪在苔路中央，手里捧着从铁渣营换来的拾荒者精英服饰，深灰混淡红的布料上还沾着红锈林的尘土，袖口补丁处缝着的星核钢碎片在蒸汽中泛着冷光——按计划，他们将在半个时辰后伪装成拾荒者，从矿道出口出发，绕开赵衡的外围哨站，直通红锈林深处的星核塔西墙通风口，而此刻，每一处伪装细节都容不得半点差错。
“先从帽子开始。”林野将精英款拾荒者帽扣在头上，帽檐压得极低，刚好遮住眉骨，只露出眼睛和下半张脸。他对着陈静递来的铜制反光镜调整角度，镜中映出的轮廓完全融入了矿道的暗色调，只有耳后别着的半截星核钢撬棍露在外面——那是拾荒者的标志性工具，李伯特意磨去了边缘的锋利，让它看起来像用了多年的旧物，“帽檐内侧要缝块布，挡住后颈的皮肤，赵衡的纤维兵扫描时，最喜欢盯着后颈看，尤其是有纤维痕迹的位置。”
苏晴蹲在他身边，后颈的纤维痕迹还亮着淡淡的银蓝，她正用阿木熬的抗锈膏涂抹在痕迹上。药膏呈淡灰，与拾荒者服饰的颜色近乎一致，涂抹后纤维痕迹的亮度瞬间降了80%，不仔细看根本察觉不到：“林哥，我把绘图本用麻布包了三层，外面缝了块机甲残骸的铁皮，看起来像拾荒者装零件的盒子。”她举起裹好的“零件盒”，铁皮上还故意敲出几道凹痕，边缘用红锈粉涂过，模拟长期暴露在辐射中的氧化痕迹，“里面的感知模块我调了‘被动模式’，不会主动释放信号，就算被纤维兵检查，也只会显示普通金属反应。”
陈静提着探测仪，半变异的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滑动，青紫色鳞片因专注而微微收紧。她正将双倍浓度抑制剂分装进拾荒者腰带的小皮袋里，每个皮袋都贴了张用炭笔写的“除锈剂”标签——那是铁渣营拾荒者常用的标注方式，“我把抑制剂的颜色调成了淡灰，和拾荒者用来清理零件的除锈剂一模一样，就算洒出来，也不会被怀疑。”她又从战术包里掏出块星核钢片，塞进腰带外侧的挂扣，“这块钢片是从废弃机甲上拆的，边缘有明显的撞击痕，挂在这能挡住探测仪的电磁信号，你看——”探测仪屏幕上，原本清晰的仪器轮廓瞬间变成了模糊的金属块，与钢片的信号完全重叠。
阿木的伪装最需细致。他的植物化纹路从手背延伸到小臂，淡绿的颜色在拾荒者服饰的深灰背景下格外显眼。此刻，他正用手语示意陈静帮他调整袖口——陈静将他的袖子往下扯了两寸，刚好盖住纹路的末端，再用抗锈膏涂抹露出的部分，又在袖口外侧缝了块加厚的补丁，补丁里裹着片晒干的抗锈藤叶，既能遮挡纹路，又能在纤维兵检查时解释“袖口厚重是为了防辐射刮伤”。阿木满意地对着铜镜比划，又从怀里掏出个陶瓶，瓶身用红锈粉涂成暗褐，里面装着速生藤种子，“瓶身要贴张‘抗锈草籽’的标签，”他用手语比划，“拾荒者常采抗锈草卖钱，带草籽很正常，不会被怀疑——我还在瓶底钻了个小孔，需要时能直接倒出种子，不用开盖浪费时间。”
“鞋子也得处理。”林野突然想起什么，弯腰脱下拾荒者靴，靴底沾着的红锈林泥土还没干透。他从李伯准备的工具包里掏出块粗砂布，在靴底反复摩擦，直到原本清晰的新靴纹路变得模糊，又往缝隙里塞了些干枯的抗锈藤碎，“拾荒者的靴子常年踩在机甲残骸上，靴底不会这么新，得磨出‘磨损感’，缝隙里的碎藤能证明我们刚从红锈林深处来，不是临时伪装的。”
陈静蹲下身，用探测仪扫过磨好的靴底，屏幕上显示“磨损程度符合3个月使用周期”，与铁渣营拾荒者的日常磨损一致：“还有腰带的系法，不能像我们平时那样系得整齐。”她解开林野的腰带，重新斜着系在腰间，让右侧的工具挂扣垂在大腿外侧，“拾荒者干活时习惯用右手拿工具，腰带斜系能更快掏出撬棍或扳手，你试试——”林野按她说的姿势，果然能瞬间摸到挂扣上的星核钢撬棍，动作自然不僵硬，完全没有伪装的刻意感。
苏晴的感知这时突然延伸到矿道出口，绘图本屏幕上弹出两个淡红点——是赵衡的外围巡逻纤维兵，正按“Z”字路线靠近：“有巡逻兵！距离矿道出口还有一公里，大概十分钟到！”她的声音带着急促，“我们得赶紧完成伪装，模拟一下遇到他们的场景，别出岔子！”
林野立刻让大家站成拾荒者常有的“松散队形”：他走在最前，扮演带队的拾荒者头目，手里拿着撬棍，时不时弯腰“检查”地面的“机甲零件”（其实是阿木提前放的碎石）；陈静走在中间，背着“零件盒”，偶尔掏出“除锈剂”（抑制剂）在“零件”上喷两下，模拟清理动作；苏晴和阿木走在最后，苏晴假装整理“零件盒”，阿木则扛着根抗锈藤，藤上挂着几个空陶瓶，瓶身同样做了氧化处理。
“遇到纤维兵时，别主动说话，他们问什么答什么，语气要像常年跑红锈林的老拾荒者，带点不耐烦。”林野压低声音叮嘱，同时从怀里掏出块铁渣营的“通行木牌”——老疤首领临走时给的，上面刻着铁渣营的铁爪图腾，边缘故意磨得残缺，“要是他们要检查木牌，就说‘刚从东边机甲坟场回来，木牌被辐射兽咬了口’，别解释太多，拾荒者都不爱跟纤维兵啰嗦。”
阿木突然用手语比划，指了指林野腰间的青铜刀——刀身虽然藏在服饰内侧，但刀柄的弧度还是隐约可见。他立刻从怀里掏出块厚麻布，剪下长条后缠在刀柄上，再用红锈粉涂满麻布表面，让刀柄看起来像根普通的木柄工具，与拾荒者常用的敲矿锤别无二致：“这样就算纤维兵搜身，也只会以为是敲零件的锤子，不会想到是青铜刀。”阿木的手语带着笃定，绿色的植物化纹路在麻布上轻轻蹭过，留下一道几乎看不见的淡绿，那是他注入的“隐能”，能屏蔽刀身的特殊能量，避免被探测仪识破。
陈静这时发现苏晴的“零件盒”有处破绽——麻布包裹的边缘露出了一丝绘图本的屏幕光。她立刻掏出针线，用深灰线将缝隙缝死，又在缝口处贴了块小补丁，补丁上缝着半颗星核结晶，刚好挡住可能漏光的位置：“拾荒者的袋子从来没有完好的，多块补丁更真实，而且星核结晶能解释偶尔的微弱反光，不会被当成异常信号。”
“来了！”苏晴的感知突然绷紧，绘图本屏幕上的两个淡红点已经到了矿道出口外五十米处，正停在抗锈藤旁交谈，“他们在讨论换班，声音很小，只能听到‘检查’‘零件’‘放行’几个词！”
林野深吸一口气，调整好呼吸节奏，让自己的气息变得粗重——长期在红锈林奔波的拾荒者，肺部多少会吸入辐射尘，呼吸声不会像普通人那样平稳。他率先走出矿道出口，故意踩在抗锈藤上，发出“嘎吱”的轻响，同时用袖口擦了擦额头的“汗”（其实是提前抹的地热蒸汽水），装作刚从闷热的矿道出来的样子。
“站住！干什么的？”两个纤维兵立刻转身，纤维切割器握在手里，目光警惕地扫过林野一行人。他们的控制项圈泛着淡红，与苏晴之前感知到的“50khz”型号一致，陈静的手悄悄按在腰间的“除锈剂”皮袋上，随时准备应对突发情况。
林野停下脚步，帽檐压得更低，声音故意放得沙哑：“铁渣营的拾荒者，去西边机甲坟场找零件，路过这儿。”他掏出那块残缺的通行木牌，递过去时手指故意抖了抖，模拟长期握工具的劳损，“木牌上周被辐射兽咬了，你们要是不信，可以去铁渣营问老疤。”
纤维兵接过木牌，翻来覆去检查了两遍，又用扫描器扫过林野的服饰，屏幕上显示“普通金属+布料，无异常能量”。其中一个纤维兵的目光落在苏晴的“零件盒”上：“这里面装的什么？打开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