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的!跟他们拼了!塔娜部落的仇,今天报一点是一点!」巴根赤红着眼睛,举起一把砍刀,带着几个还有血性的族人冲了下去。
「哈森的儿郎们!不能让女人和外人看扁了!随我杀!」哈森也怒吼着,挥舞弯刀跟上。
就连之前一些吓得瑟瑟发抖的人,看到首领和同伴都冲了上去,看到那匹发狂的战马造成的混乱,看到石虎如同战神般无可阻挡的威势,以及冷焰那精准狠辣、直取敌首的决绝,求生的欲望终于压倒了恐惧,纷纷拿起简陋的武器,发出野兽般的嚎叫,跟着冲了下去!
一时间,沙丘之下,爆发了一场极度混乱而惨烈的混战。
血蹄骑兵们根本没料到这群被视为待宰羔羊的逃亡者,竟然敢主动发起反冲锋,而且时机抓得如此刁钻,正好在他们队形被发狂战马搅乱的瞬间。加上沙丘地带不利于骑兵展开,他们的优势被大大削弱。
冷焰如同暗夜中的刺客,她的目标极其明确——那个头领。她的身形灵活得不可思议,在混乱的人群和马匹中穿梭,避开劈砍而来的马刀,手中的短刀如同毒蛇的信子,每一次挥出,都精准地划向战马的马腿或者骑兵缺乏防护的腰腹、咽喉!
她没有石虎那样恐怖的力量,但她的技巧、速度和狠辣,同样致命!
「保护百夫长!」有亲兵发现了冷焰的意图,大声呼喊着围拢过来。
但石虎如同磐石般挡在了冷焰侧翼,他的木棍舞得密不透风,所有试图靠近的骑兵都被他恐怖的力量砸飞、扫倒,硬生生为冷焰开辟出一条通往敌首的血路!
那个血蹄百夫长刚刚控制住受惊的战马,就看到一个纤细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冲破亲兵的阻拦,手中的短刀带着寒光,直刺他的咽喉!
他惊骇之下,举刀格挡。
铛!
火星四溅。冷焰的力量不如他,被震得手臂发麻,短刀几乎脱手。但她借力向后一跃,身形如同没有骨头般扭转,险之又险地避开了对方顺势劈来的一刀,同时左手一扬——
又一枚普通的瓷片射出,目标是对方的面门!
百夫长下意识地偏头躲闪,瓷片擦着他的脸颊飞过,带出一道血痕。虽然不致命,但这突如其来的袭击让他动作一滞。
就是这一滞的功夫,冷焰如同附骨之疽般再次贴近,短刀如同毒蛇出洞,绕过他的格挡,狠狠刺入了他的战马的脖颈!
「噗!」
战马哀鸣着倒地,将百夫长狠狠摔落马下。
「死!」冷焰毫不停留,扑上前去,短刀直取对方心窝!
那百夫长也是悍勇,倒地瞬间一个翻滚,躲开致命一击,反手一刀削向冷焰的小腿。
冷焰纵身跃起,足尖在他刀背上一点,身形再次借力腾空,手中的短刀划出一道诡异的弧线,抹向他的喉咙!
这一连串的动作快如闪电,刁钻狠辣,完全不像寻常女子的打法,更像是经过千锤百炼的杀人技艺!
百夫长眼中终于露出了恐惧,他发现自己引以为傲的勇力,在这个女人诡异的身法和狠辣的攻击面前,竟然处处受制!
「救我!」他发出了绝望的呼喊。
但周围的亲兵都被石虎和哈森等人死死缠住,根本无法救援。
眼看冷焰的刀锋就要割开他的喉咙——
「咻!」
一支冷箭从侧面射来,目标直指冷焰的太阳穴!
是另一个血蹄骑兵在混乱中抓住了机会!
冷焰感官敏锐,察觉到了危险,但此时她旧力已尽,新力未生,身在半空难以闪避!
千钧一发之际!
「哼!」一声闷哼,一道巨大的黑影猛地挡在了她的侧面!
是石虎!他竟在瞬间舍弃了对手,用自己宽阔的后背,硬生生替冷焰挡住了这一箭!
箭矢深深扎入他的肩胛骨附近,鲜血瞬间涌出。但石虎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反手抓住箭杆,猛地拔出,带出一蓬血雨,然后看也不看,将染血的箭矢如同标枪般掷出!
「噗!」那个放冷箭的骑兵被箭矢贯喉,瞪大眼睛栽下马来。
而就这么一耽搁,地上的百夫长连滚带爬地向后逃去,口中大喊:「撤!快撤!」
首领重伤逃窜,队伍混乱,又遭遇如此悍不畏死的反扑,血蹄骑兵的士气终于崩溃了。不知谁先调转了马头,其他人也纷纷跟上,丢下几具尸体和受伤的同袍,狼狈不堪地向着来路逃去。
来得快,去得也快。
战斗在极短的时间内开始,又以一种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方式结束。
沙丘下,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声、伤者的呻吟,以及浓郁的血腥气在夜风中弥漫。
所有人都愣住了,看着满地狼藉和逃远的火把,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活了下来,而且还……打赢了?
虽然只是击退了对方,但这对士气是无可估量的提升!
「我们……我们赢了?」巴根拄着砍刀,喘着粗气,不敢置信地喃喃道。
「赢了!我们打赢血蹄了!」哈森激动地大喊起来,他部落里的人也跟着发出了劫后余生的欢呼。
但欢呼声很快平息下来,因为人们看到了站在战场中央的冷焰,以及她身后,肩胛还在流血,却依旧如同铁塔般屹立的石虎。
冷焰缓缓转过身,月光照在她沾着几点血污的脸上,平静无波,唯有那双眼睛,亮得惊人,如同寒夜里的星辰。她的目光扫过欢呼的人群,最后,落在了那个面如死灰、瘫坐在地上的乌勒身上。
刚才的混战中,乌勒和他那几个心怀异志的同伙,一直缩在沙丘后面,根本没有参战。
此刻,感受到冷焰那冰冷的目光,乌勒浑身一颤,连滚爬爬地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焰姑娘!饶命!饶命啊!我是一时糊涂!我被猪油蒙了心!我再也不敢了!」
冷焰没有理会他的求饶,她一步步走到乌勒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声音不大,却让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我记得我说过,」她的声音如同冰碴,刮过每个人的耳膜,「一旦选择留下,就必须无条件服从指挥。若再有阳奉阴违、煽动人心、破坏团结者——杀无赦。」
最后三个字,带着凛冽的杀意,让周围的温度仿佛都下降了几分。
乌勒吓得魂飞魄散,涕泪横流:「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焰姑娘,看在长生天的份上,饶我这一次吧!我愿意做牛做马……」
「长生天?」冷焰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它救不了背信弃义之人。」
她抬起脚,踩在乌勒想要抱住她腿求饶的手上,微微用力。
「咔嚓!」轻微的骨裂声响起。
乌勒发出杀猪般的惨叫。
冷焰俯下身,捡起了地上乌勒掉落的一把匕首,塞回他另一只完好的手中,然后退开两步,目光扫向哈森和巴根,以及所有看着这边的人。
「我给你们一个选择。」她的声音清晰而冷酷,「是他死,还是你们和他一起,因为包庇叛徒,而失去我的庇护,自己去面对血蹄接下来的追杀,以及这片荒原?」
这话如同重锤,狠狠砸在哈森和巴根的心上。他们看着惨嚎的乌勒,眼神复杂。乌勒毕竟是他们的族人,下午还一起并肩作战过。但是……他刚才的行为,差点害死了所有人!如果不是冷焰当机立断发动反冲锋,如果不是石虎悍勇无敌,他们现在已经是地上的尸体了!
冷焰的庇护意味着什么?经过今晚这一战,他们比任何时候都清楚。没有她和石虎,他们这群人,在血蹄面前,就是待宰的羔羊。
哈森闭上了眼睛,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眼中已是一片决然。他走到乌勒面前,捡起了地上另一把属于乌勒同伙的弯刀。
「乌勒,」哈森的声音沙哑而沉重,「别怪头人……要怪,就怪你自己,选了死路。」
「头人!不要!我……」乌勒惊恐地瞪大了眼睛。
哈森没有让他再说下去,手起刀落!
刀光一闪,鲜血喷溅。
乌勒的求饶声戛然而止,尸体软软地倒在地上,眼睛兀自圆睁着,充满了恐惧和难以置信。
他的那几个同伙,早已吓得瘫软在地,屎尿齐流,连连磕头求饶。
冷焰冷漠地看着这一切,仿佛只是看了一场无关紧要的戏。她知道,光靠怀柔无法在绝境中生存,必须用鲜血和恐惧来树立铁律。乌勒,就是那只用来儆猴的鸡。
「把他们绑起来,带上。下次再犯,一并处决。」冷焰对哈森说道,语气不容置疑。
「是!焰姑娘!」哈森恭敬地应道,看向冷焰的眼神里,除了敬畏,再无半分犹豫。
经此一夜,内部隐患被彻底清除,冷焰的权威,用敌人的血和叛徒的头颅,牢牢地树立了起来。
「收拾战场,搜集所有能用的武器、箭矢、干粮和水。处理伤员,立刻出发!这里不能久留!」冷焰连续下令,声音恢复了平时的冷静。
人们立刻行动起来,这一次,效率更高,眼神中也多了之前没有的坚定和服从。
石虎走到冷焰身边,低声道:「姑娘,你的伤?」
冷焰这才感觉到手臂因为格挡那一刀而产生的酸痛,摇了摇头:「无妨。你的伤?」
石虎咧嘴,露出一个堪称恐怖的笑容:「皮肉伤,习惯了。」
冷焰看着他肩胛处依旧在渗血的伤口,没有说话,只是撕下自己一截相对干净的里衣下摆,递了过去。「先包扎。」
石虎愣了一下,默默接过,动作熟练地开始处理伤口。
就在这时,一个负责在边缘警戒的年轻人连滚爬爬地跑过来,脸上带着惊疑不定:「焰…焰姑娘!那边……那边有个人!」
众人瞬间紧张起来,难道血蹄去而复返?
冷焰和石虎对视一眼,立刻跟着年轻人来到沙丘边缘。
只见月光下,距离他们刚才交战处不远的一块风蚀岩旁,不知何时,竟然站着一个人。
他牵着一匹矫健的黑色骏马,穿着一身利于夜行的深色衣袍,脸上带着一丝玩味的笑容,不是白蹄又是谁?
他仿佛刚刚欣赏完一场好戏,轻轻鼓了鼓掌。
「精彩,真是精彩。」白蹄的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赞叹,「临危不乱,反客为主,清理门户,恩威并施……焰姑娘,你总是能给我惊喜。」
他目光灼灼地看着冷焰,仿佛在欣赏一件稀世珍宝。
「现在,」白蹄的笑容加深,带着一丝诱惑,「有没有兴趣,和我做个交易?或者说……给你和你的这些新‘伙伴’们,一个真正活下去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