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恻恻的话语在狭窄的石室中回荡,带着猫捉老鼠般的戏谑和毫不掩饰的杀意。「影蛛」组织的七八名黑衣人如同鬼魅,彻底封死了石室唯一的出口,将冷焰一行人困在了这先祖的安息之地。
「留全尸?」冷焰缓缓站直身体,将被石虎推开时略显凌乱的衣襟抚平,她的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却如同万年寒冰,刺向那为首的干瘦男子,「就凭你们这几只藏头露尾的虫子?」
她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天然的威仪和冰冷的嘲讽,让那干瘦男子眼神一寒。
「牙尖嘴利!」干瘦男子手中连弩再次抬起,对准冷焰,「杀了你们,令牌一样是我们的!」
「保护殿下!」石虎暴喝一声,独眼中凶光毕露,魁梧的身躯如同铁塔般挡在冷焰身前,手中染血的弯刀横握,杀气凛然。阿芜则悄无声息地移动到了冷焰的侧前方,指尖夹着数根泛着幽蓝光泽的骨簪,像一只蓄势待发的毒蝎。
巴图族长和另外两名灰雁族猎人也立刻拔出随身的短刀和猎叉,背靠背围成一个圆圈,将伤员和冷焰护在中间,尽管他们人人带伤,疲惫不堪,但此刻求生的本能和被侵犯圣地的愤怒,让他们爆发出最后的血性。
「跟他们拼了!」一个灰雁族猎人红着眼睛吼道。
「呵呵,勇气可嘉,可惜……是螳臂当车。」干瘦男子讥讽一笑,轻轻一挥手,「除了那个女人,其他,一个不留!」
他口中的“那个女人”,自然是指冷焰。显然,他们对冷焰能驱使熊群的能力,或者她本身的价值,有所图谋。
命令一下,他身后的黑衣人立刻动了!这些人动作迅捷如风,配合默契,显然都是精通合击之术的好手。两人扑向石虎,刀光闪烁,封堵他左右闪避的空间;一人直取阿芜,手中一对分水刺刁钻狠辣;另外四人,则如同饿狼般扑向巴图族长和灰雁族猎人组成的防御圈!
战斗瞬间爆发!
「铛!」
石虎的弯刀与一名黑衣人的长刀狠狠碰撞,火星四溅!那黑衣人显然没料到石虎在如此虚弱状态下还有如此巨力,被震得手臂发麻,后退半步。但另一名黑衣人的短剑已悄无声息地刺向石虎肋下!
石虎怒吼一声,不闪不避,竟用左臂肌肉猛地夹住了刺来的短剑!剑刃入肉,鲜血瞬间涌出,但他仿佛感觉不到疼痛,右手的弯刀划出一道凄厉的弧线,直接劈向了那名黑衣人的脖颈!
那黑衣人骇然变色,想要抽剑后退,却发现短剑被石虎的肌肉死死锁住!就这电光火石间的迟疑,弯刀已至!
「噗!」
一颗头颅带着难以置信的表情飞起,鲜血如同喷泉般从颈腔中冲出!
石虎以伤换命,瞬间斩杀一人!但他左臂也被短剑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血流如注。
另一边,阿芜与那名使用分水刺的黑衣人战在一处。阿芜身形灵巧,如同鬼魅,骨簪专攻对方关节、眼喉等脆弱之处,招式阴狠毒辣。那黑衣人武功不弱,分水刺舞得密不透风,但面对阿芜这种不要命又以命搏命的打法,一时竟被逼得手忙脚乱。
「嗤!」一声轻响,阿芜的骨簪擦着黑衣人的脸颊划过,带起一溜血珠,险些将他眼睛刺瞎。
黑衣人又惊又怒,攻势更猛。
而巴图族长那边的战况则最为惨烈。四名黑衣人围攻三名带伤的猎人和一名族长,几乎是碾压式的局面。
「啊!」一名灰雁族猎人惨叫一声,被一名黑衣人的链子镖缠住了脖子,猛地一拉,喉骨碎裂,当场毙命!
「扎木合!」巴图族长目眦欲裂,挥动猎叉拼命向前刺去,却被另一名黑衣人用刀架住,第三名黑衣人趁机一刀砍在他的后背上!
「族长!」另一名猎人惊呼,想要救援,却被第四名黑衣人死死缠住。
巴图族长背上鲜血淋漓,一个踉跄扑倒在地,眼看那名黑衣人的刀就要落下!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一直冷静观察战局的冷焰,动了!
她没有去帮石虎,也没有去救阿芜,她的目标,是那具黑色的石棺,以及石棺盖板上的狼头鹰羽令和那卷兽皮卷轴!
就在巴图族长遇险,所有黑衣人注意力都被战局稍微吸引的瞬间,冷焰如同一条滑溜的泥鳅,猛地矮身从石虎和阿芜之间的缝隙中钻出,扑向石棺!
「想夺令牌?做梦!」那为首的干瘦男子一直分神盯着冷焰,见她动作,手中连弩毫不犹豫地再次发射!
「嗖!嗖!嗖!」
三支淬毒弩箭呈品字形,精准地射向冷焰的后心、后脑和腿弯!角度刁钻,速度极快!
「殿下!」石虎和阿芜同时惊呼,想要救援却被对手死死缠住,分身乏术。
冷焰仿佛背后长眼,在弩箭及体的前一刻,身体猛地向前一扑,不是扑向令牌,而是扑向了石棺盖板上那柄锈迹斑斑的青铜短剑!
她的动作狼狈,却险之又险地避开了两支射向要害的弩箭,但第三支箭,依旧擦着她的小腿飞过,带起一溜血痕,火辣辣的疼!
冷焰闷哼一声,不管不顾,伸手一把抓住了那柄青铜短剑的剑柄!
入手一片冰凉沉重!
也就在她抓住剑柄的同一时刻,异变陡生!
「嗡——!」
那黑色石棺再次发出一声低沉的嗡鸣!比之前更加清晰,更加响亮!整个石室都随之剧烈一震,顶上有细小的碎石和灰尘簌簌落下。
石棺盖板上,那七颗星辰的图案再次亮起!这一次,光芒不再是温和的乳白色,而是变成了刺目的血红色!红光将整个石室映照得一片诡异!
「怎么回事?!」正在激斗的双方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动作一滞。
那几名「影蛛」黑衣人更是面露惊疑,下意识地放缓了攻势。
干瘦男子脸色一变,厉声道:「别管异象!先杀人夺令!」
然而,他的命令晚了一步。
抓住青铜短剑的冷焰,只觉得一股难以形容的古老苍凉气息顺着剑柄涌入体内,与她血脉深处某种东西产生了共鸣!她福至心灵,来不及细想,凭借着一股本能,双手握住剑柄,用尽全身力气,将这柄不知沉寂了多少岁月的青铜短剑,从石棺盖板上拔了起来!
「铿——!」
一声清越如同龙吟的剑鸣响彻石室!剑身上的斑斑锈迹在这声剑鸣中竟簌簌脱落,露出了其下隐藏的、幽暗如水的青铜剑身!剑身之上,隐约可见如同星辰般闪烁的暗纹!
与此同时,石棺周围的地面,突然亮起了道道复杂的纹路,与石棺上的血色星辰交相辉映,形成了一个小型的、将整个石室中心区域笼罩在内的奇异力场!
「不好!是古老机关!快退!」干瘦男子见识不凡,瞬间意识到不妙,尖声叫道。
但已经来不及了!
「咻!咻!咻!」
石室四周的岩壁缝隙中,猛地射出无数支细如牛毛的黑色短箭!这些短箭覆盖了除了石棺附近一小片区域外的所有空间,速度快得惊人,而且明显淬有剧毒!
「啊!」
「呃啊!」
惨叫声瞬间响起!
那四名正在围攻巴图族长的黑衣人首当其冲,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被密集的黑色短箭射成了刺猬,浑身乌黑,倒地抽搐了几下便没了声息。
与阿芜缠斗的那名使用分水刺的黑衣人,也被数支短箭射中后背,动作一僵,被阿芜抓住机会,一根骨簪精准地刺入了他的太阳穴,当场毙命。
扑向石虎的两名黑衣人,一人反应稍快,挥刀格挡,却被一支漏网的短箭射中了手臂,整条手臂瞬间变得乌黑肿胀,他惨叫一声,毫不犹豫地挥刀斩断了自己的手臂,鲜血狂喷,踉跄后退。另一人则被石虎趁机一刀劈中了面门,惨死当场。
唯有那为首的干瘦男子,见机最快,在机关发动的瞬间,便一个懒驴打滚,险之又险地滚到了石室入口处的通道边缘,那里似乎是机关覆盖的死角,只有寥寥几支短箭射来,被他用连弩精准地击飞。
短短几个呼吸之间,刚才还气势汹汹的「影蛛」黑衣人,就只剩下断臂者和干瘦男子两人!
石室内,瞬间弥漫开浓郁的血腥味和一股甜腥的毒素气味。
劫后余生的巴图族长和那名仅存的灰雁族猎人瘫坐在地,大口喘着粗气,看着眼前如同修罗场般的景象,心有余悸。
石虎拄着刀,左臂鲜血淋漓,独眼死死盯着通道口的干瘦男子。阿芜也退回到冷焰身边,警惕地护持着。
冷焰手握青铜短剑,剑尖斜指地面,微微喘息着。小腿被弩箭划伤处传来麻痹感,让她心头一凛,那箭上有毒!她立刻从怀中取出一个随身的小瓷瓶,倒出两粒乌黑的药丸吞下,这是离开北狄王庭时,母妃偷偷塞给她的解毒丹,希望能有点效果。
她目光冷冽地看向通道口那个脸色铁青的干瘦男子。
「看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戏码,演砸了。」冷焰的声音带着一丝虚弱,但嘲讽意味更浓。
干瘦男子看着满地的属下尸体,尤其是那个断臂后因失血过多和毒素蔓延已然昏死过去的同伴,眼角剧烈抽搐,心中的惊怒和贪婪交织。他万万没想到,这看似唾手可得的功劳,竟然会折损如此惨重!这女人,还有这诡异的山洞,都邪门得很!
「好!很好!」干瘦男子咬牙切齿,眼神怨毒地盯着冷焰,特别是她手中那柄已然焕然一新的青铜短剑和石棺上的狼头鹰羽令,「没想到你竟然能触发这里的古老机关!是我小看你了!」
他话锋一转,带着一丝不甘和威胁:「不过,你以为这就结束了吗?我‘影蛛’想要的东西,从来没有得不到的!你们就算能走出这个山洞,也走不出这片鹰愁涧!外面还有我们的人!」
「外面还有人?」巴图族长脸色一变。
冷焰心中也是一沉。如果外面还有埋伏,以他们现在这群伤兵残将的状态,确实凶多吉少。
「怕了?」干瘦男子捕捉到他们脸色的变化,狞笑起来,「现在把令牌和那柄剑交出来,我还可以考虑给你们一个痛快,否则,等我们的人进来,定叫你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做梦!」石虎怒吼道,「想要令牌,先踏过我的尸体!」
「那就成全你们!」干瘦男子眼神一狠,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他从怀中掏出一个竹筒,猛地拉响了引信!
「咻——啪!」
一道红色的信号烟花从竹筒中射出,穿过通道,在峡谷的上空炸响!即便在白天,那红色的光芒也清晰可见!
他在呼叫援兵!
「不好!他在报信!」阿芜急道。
「杀了他!」冷焰毫不犹豫地下令。必须在对方援兵赶到之前,解决掉这个隐患,然后想办法撤离!
石虎和阿芜立刻如同离弦之箭般冲向通道口的干瘦男子。
那干瘦男子显然不擅长近身搏杀,见两人冲来,脸上闪过一丝慌乱,一边后退,一边用连弩不断射击,试图阻挡。
「铛!铛!铛!」
石虎挥刀格开弩箭,步步紧逼。阿芜则如同影子般贴近岩壁,寻找一击必杀的机会。
通道狭窄,不利于闪躲。干瘦男子很快被石虎逼到了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