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没敢深入,只在洞口看了看,里面黑漆漆的,但有风吹出来,应该很深。」巴图说道。
冷焰蹲下身,仔细观察着洞口的地面。这里的地面相对干燥,积着一层薄薄的灰尘。她清晰地看到,在灰尘之上,除了巴图他们刚刚留下的新鲜脚印外,还有几行相对模糊、但绝对是不久前留下的脚印!脚印杂乱,大小不一,显然不止一个人!
「有人在我们之前进去过!」石虎也看到了那些脚印,独眼中寒光闪烁,「是敌是友?」
「进去看看就知道了。」冷焰站起身,语气坚定。秘密就在眼前,她不可能退缩。
「殿下,太危险了!让我先进去探路!」石虎挡在冷焰身前。
「不,我们一起进去。」冷焰否决了他的提议,「里面情况不明,分散开更危险。巴图族长,你带两个人守在洞口,有任何异动,立刻示警!」
「是!」巴图应道,立刻安排了两个机灵的猎人守在洞口。
冷焰从怀中取出火折子,吹亮。石虎拔出弯刀,率先踏入了山洞。阿芜紧随其后,冷焰则走在中间。
山洞初入时颇为狭窄,仅容一人通过,但走了十几步后,豁然开朗,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天然形成的石窟。
火折子的光芒有限,只能照亮眼前一小片范围。石窟内空气流通,带着一股陈腐和尘埃的味道。
「这……这是……」当火光照亮石窟一侧的岩壁时,阿芜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只见那平整的岩壁上,竟然刻画着大片大片的壁画!壁画色彩斑驳,很多地方已经剥落模糊,但依然能看出其宏伟和精美!
壁画的内容似乎是在讲述一个古老的故事。最初的画面,是一群穿着古老皮袍、骑着骏马的人,在草原上狩猎、放牧,崇拜着狼和鹰。接着,画面开始出现战争,部落之间的征伐,一个头戴狼头冠、身材高大的男子逐渐统一了各个部落。
「这……这好像是我们北狄祖先的故事!」随后跟进来的巴图族长,借着火光看到壁画,激动得声音发颤,「看那个戴狼头冠的!传说中就是我们北狄的初代汗王,孛儿只斤·苍狼!」
孛儿只斤!这正是冷焰的姓氏!
冷焰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她举着火折子,沿着壁画缓缓向前移动。
壁画继续延伸,描绘了初代汗王建立王庭,制定律法,与南方王朝交战与和亲的场景。画面宏大,人物栩栩如生。
然而,当冷焰看到下一幅壁画时,她的脚步猛地顿住了,瞳孔骤然收缩!
这幅壁画描绘的不再是辉煌的功绩,而是一场惨烈的宫廷政变!画面中,一个穿着华丽王袍、背影与初代汗王相似的男子,倒在了血泊之中。而站在他身后的,是一个手持滴血弯刀、面容模糊不清的人。周围是惊慌失措的臣子和士兵。
「这是……弑君?」阿芜捂住了嘴。
巴图族长的脸色也变得无比凝重:「传说……传说初代汗王晚年确实死得不明不白,但官方记载是病逝……难道……」
冷焰没有出声,她的目光死死盯着那个弑君者的模糊面容,以及他手中那柄造型奇特的弯刀。那弯刀的刀柄上,似乎雕刻着一个特殊的徽记——一个被箭矢贯穿的狼头!
这个徽记……她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时之间,却想不起来。
她强迫自己冷静,继续向下看。
接下来的壁画,风格陡然一变!不再是写实的叙事,而是充满了神秘的象征意味。画面中央,绘制着一轮巨大的、散发着光芒的太阳,太阳中心,隐约有一个模糊的、头戴王冠的女性身影。而在太阳的周围,环绕着七颗星辰,星辰的光芒指向太阳。
而在壁画的下方,用古老的北狄文字刻着一行箴言。那文字古老而晦涩,连巴图族长都辨认不全。
「光芒……陨落……暗夜……永恒……唯有……真正的……太阳之女……携……苍狼之血……与……神鹰之引……重聚……七星……方能……驱散……黑暗……重现……光明……」巴图断断续续地念着,眉头紧锁。
「太阳之女?苍狼之血?神鹰之引?」阿芜疑惑地重复着这几个关键词,忽然,她像是想到了什么,猛地看向冷焰!
冷焰也瞬间明白了!苍狼之血,指的是她孛儿只斤家族的高贵血脉!神鹰之引,指的是那只将她引来的、极具灵性的雪山矛隼!那么太阳之女……
难道这预言所指的,就是她?!
这个念头如同惊雷般在她脑海中炸响!她不由自主地向前走了几步,伸手触摸着壁画上那轮巨大的太阳,以及太阳中心那个模糊的女性身影。
就在她的指尖触碰到那冰冷岩壁的瞬间!
「嗡——!」
一声轻微的、仿佛来自地底深处的嗡鸣声响起!整个石窟似乎都轻微地震动了一下!
紧接着,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中,那壁画上的七颗星辰,竟然依次亮起了微弱的、乳白色的光芒!光芒虽然黯淡,但在漆黑的山洞中,却如同指路的明灯!
「天呐!壁画……壁画亮了!」一个灰雁族勇士失声惊呼。
巴图族长更是直接跪伏在地,口中念念有词,仿佛在朝拜神迹。
石虎和阿芜也震惊得说不出话来,紧紧护在冷焰身边。
冷焰同样心中巨震,但她强迫自己保持冷静。她看到,那七颗亮起的星辰,光芒似乎指向了石窟的更深处!
「看来,我们找对地方了。」冷焰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但更多的是坚定,「跟着星光走!」
她举着火折子,率先向着星辰光芒指引的方向走去。石虎和阿芜毫不犹豫地跟上。
巴图族长见状,也连忙起身,带着族人紧随其后。
石窟深处,是一个向下倾斜的通道。七颗星辰的光芒在通道两侧的岩壁上若隐若现,如同引路的灯塔。
通道并不长,走了约莫几十步,前方再次出现了一个较小的石室。
而在这个石室的中央,赫然摆放着一具巨大的、用整块黑色巨石雕琢而成的石棺!石棺古朴无华,没有任何装饰,却散发着一股沉重而威严的气息。
在石棺的周围,散落着一些腐朽的木质器具和已经锈蚀得看不出原貌的金属零件。
「这里……是一位先王的安息之地吗?」巴图族长声音颤抖,带着无比的敬畏。
冷焰的目光却落在了石棺的盖板上。盖板上没有雕刻任何图案,却平整地放着三样东西:
左边,是一柄锈迹斑斑、但造型古朴的青铜短剑,剑柄的形状,赫然与壁画中那弑君者手中的弯刀有几分相似!
中间,是一卷用某种不知名兽皮制成的、卷起来的卷轴,看起来年代极为久远。
而右边……
冷焰的呼吸猛地一滞!
那是一个只有巴掌大小、用纯金打造、雕刻着繁复狼头与雄鹰纹饰的令牌!令牌在火折子微弱的光芒下,反射着暗沉的金光,透出一股神秘而强大的力量感。
「那是……狼头鹰羽令?!」巴图族长失声叫道,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传说中初代汗王号令各部、见令如见君的至高信物!它不是早在几百年前就失踪了吗?!怎么会在这里?!」
狼头鹰羽令!北狄汗王至高权力的象征!
冷焰的心脏狂跳起来!她似乎有些明白,那只雪山矛隼,为何会将她引来这里了!不仅仅是为了避难,更是为了让她找到这个——足以撼动整个北狄王庭正统性的东西!
她缓缓伸出手,向着那枚金色的令牌抓去。
然而,就在她的指尖即将触碰到令牌的瞬间!
「嗖!」
一道凌厉的破空之声,毫无征兆地从石室入口处的黑暗中射来!目标直指冷焰的后心!
「殿下小心!」石虎反应极快,猛地将冷焰向旁边一推!
「噗嗤!」
一支淬毒的弩箭,擦着冷焰的衣袖飞过,深深钉入了她刚才所在位置后面的石棺盖板上,箭尾剧烈颤动!
「什么人?!」石虎暴喝一声,独眼瞬间锁定弩箭射来的方向,手中弯刀已然劈出!
阿芜也如同灵猫般蹿出,骨簪直取黑暗中的偷袭者!
「呵呵呵……不愧是能驱使熊群的女人,反应倒是快。」一个阴恻恻的声音从黑暗中响起,带着一丝意外和更多的贪婪。
紧接着,七八个穿着黑色劲装、蒙着面,手持各种奇门兵刃的身影,从石室入口处的阴影里缓缓走了出来,将冷焰等人包围在了中间。
他们的眼神冰冷而残忍,如同盯着猎物的毒蛇。
为首一人,身材干瘦,手中把玩着一把精巧的连弩,刚才那一箭,显然就是他射出的。他的目光,越过石虎和阿芜,死死地盯住了石棺盖板上的那枚狼头鹰羽令,充满了毫不掩饰的炽热和占有欲。
「狼头鹰羽令……果然在这里!不枉我们‘影蛛’追踪了这么多年!」干瘦男子发出沙哑的笑声,「把令牌交出来,或许,我可以给你们留个全尸。」
影蛛?冷焰心中凛然。这是一个她从未听过的组织名称,但从这些人身上散发出的阴冷杀气来看,绝非善类。他们显然也是跟着那些先到的脚印进来的,一直潜伏在暗处,等待着坐收渔利!
绝境,再次降临!
刚刚找到的希望和秘密,转眼间就成了催命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