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焰走出库房,陈三迎上来,问:先生买好了吗?
买好了,买好了。冷焰说着,接过药箱,往马车上走。她的脚步有点踉跄,差点摔在地上——陈三赶紧扶住她,手指又碰了碰药箱,这次,他的眼神里带着一丝笑意。
冷焰的心里突然一沉——她知道,陈三已经发现了包裹。
下午,马车停在福兴楼门口。冷焰说要吃点东西,陈三同意了,但要求一起进去。冷焰坐在靠窗的位置,点了碗阳春面,看着外面的街景,心里像翻了五味瓶。
先生,你怎么不吃?陈三问,他面前的面已经吃了一半,碗里的汤还冒着热气。
冷焰赶紧拿起筷子,扒了口面,说:好吃,好吃。她的喉咙里像塞了块棉花,根本咽不下去,但她还是强迫自己吃了两口。
这时,窗外传来一阵马蹄声。冷焰抬头望去,只见一队禁卫骑着马,从街那头过来,为首的是个穿红袍的太监——是李公公!
冷焰的心跳突然加快,她赶紧低下 head,用袖子遮住脸。李公公的马停在福兴楼门口,他掀起车帘,往里面看了一眼,然后驱马走了。
冷焰松了口气,抬头看着陈三,发现他正盯着自己,眼神里带着一丝玩味:先生,你认识李公公?
不、不认识。冷焰赶紧摇头,我就是个大夫,怎么会认识公公呢?
陈三笑了笑,没说话,继续吃他的面。
傍晚时分,马车回到摄政王府。冷焰扶着门框站了片刻,望着王府里的朱门,突然觉得很陌生。陈三接过药箱,说:先生,王爷在书房等你。
冷焰跟着陈三走进书房,只见萧绝坐在书桌后面,手里拿着本书,见她进来,放下书,说:先生回来了?
回来了,回来了。冷焰赶紧躬身,王爷让我买的药材,我都买了。
萧绝指了指桌上的药箱:打开看看。
冷焰的心突然提到嗓子眼,她慢慢走过去,打开药箱——里面的包裹还在,只是上面多了个脚印,显然是陈三踩的。
萧绝拿起包裹,拆开,里面露出太后的密信和北狄的令牌。他看了眼密信,抬头看着冷焰,声音里带着一丝笑意:先生,这是什么?
冷焰的腿突然软了,她跪下来,声音里带着哭腔:王爷,我、我是被逼迫的!那个小乞丐,他偷了我的药箱,把这个塞进去的!
萧绝笑了笑,把密信放在桌上:先生,你觉得我会相信吗?他站起来,走到冷焰面前,伸手托起她的下巴,你以为,我让你出府,是为了让你去联系北狄的人?
冷焰的眼泪流下来,她摇着头,说:王爷,我没有,我没有!
萧绝松开手,转身走到窗边,望着外面的夕阳,说:先生,你知道吗?我早就知道你是北狄的人。他回头看着冷焰,从你进王府的第一天起,我就知道。
冷焰的身体突然僵住,她抬头看着萧绝,眼里带着一丝震惊:你、你早就知道?
是的。萧绝说,我让枭七查过你,你是北狄王叔的女儿,三年前潜入京城,目的是为了帮太后勾结北狄。他走到冷焰面前,蹲下来,先生,你觉得,我为什么会留你到现在?
冷焰的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萧绝笑了笑,说:因为我需要你。我需要你帮我揭露太后的勾结,需要你帮我引出北狄的残余势力,需要你帮我……他停顿了一下,声音里带着一丝残忍,需要你帮我,彻底消灭北狄。
冷焰的眼泪流得更凶了,她抓住萧绝的袖子,说:王爷,我错了,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你饶了我吧!
萧绝松开她的手,站起来,说:先生,你知道吗?我给过你机会。他指了指桌上的瓷瓶,那个丸药,是我特意给你的,里面有解朱颜烬的药。要是你吃了,我就会饶了你。
冷焰的心里突然泛起一丝绝望——她知道,萧绝早就算计了她,从她进王府的第一天起,就算计了她。
萧绝走到门口,回头看着冷焰,说:先生,你可以走了。他笑了笑,但你要记住,要是你敢再联系北狄的人,我就会杀了你。
冷焰坐在地上,看着萧绝的背影,突然觉得很可笑——她以为自己在算计萧绝,其实萧绝早就算计了她;她以为自己是只狡猾的狐狸,其实只是只被关在笼子里的兔子,无论怎么跑,都逃不过猎人的枪口。
晚上,冷焰坐在房间里,摸着药箱里的包裹,突然笑了。她想起阿吉的话,想起太后的密信,想起萧绝的眼神——她突然觉得,自己其实很傻,傻得可怜。
这时,窗外传来一阵敲门声。冷焰站起来,走到门口,打开门——是枭七。
先生,王爷让我来送样东西。枭七说着,递给她一个盒子。
冷焰接过盒子,打开,里面是颗药丸——是萧绝赏的那个。她抬头看着枭七,问:这是什么?
解朱颜烬的药。枭七说,王爷说,要是你吃了,就会饶了你。
冷焰笑了笑,把药丸放进嘴里,咽下去。她看着枭七,说:告诉王爷,我吃了。
枭七点了点头,转身走了。
冷焰坐在床上,摸着自己的肚子,突然觉得很疼——不是朱颜烬的疼,是心里的疼。她想起自己的父亲,想起自己的母亲,想起北狄的草原,想起那些无忧无虑的日子——她突然觉得,自己其实早就死了,死在进王府的第一天,死在萧绝的算计里,死在自己的愚蠢里。
窗外的月亮升起来,照进房间,冷焰躺在船上,望着月亮,突然笑了。她想起阿吉的话,想起太后的密信,想起萧绝的眼神——她突然觉得,其实一切都无所谓了,反正她已经死了,反正她再也不会疼了。
这时,她的手碰到了怀里的包裹——里面是太后的密信和北狄的令牌。她拿出密信,拆开,里面写着:亥时,西城门,接应。
冷焰笑了笑,把密信烧了。她看着火焰,想起萧绝的话,想起自己的命运——她突然觉得,其实自己还是有机会的,比如,今晚亥时,西城门,接应她的人,或许是阿吉,或许是北狄的旧部,或许是……
她站起来,走到窗边,望着外面的月亮,突然觉得,风里有股自由的味道。她笑了笑,转身走进房间,拿起药箱,往门口走——她要去西城门,她要去见阿吉,她要去……
她的手刚碰到门把,突然停住了——她想起萧绝的话,想起枭七的眼神,想起陈三的脚印——她突然觉得,其实自己根本没有机会,其实她早就被萧绝算计了,其实她今晚去西城门,只会送死。
但她还是打开了门——因为她不想再等了,不想再被算计了,不想再做一只笼子里的兔子了。她要去西城门,哪怕是死,也要死在自由的风里。
月光下,冷焰的身影越来越小,终于消失在巷口。远处,传来一声猫叫,接着是一阵马蹄声,然后是……
一片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