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行,”男人叹了口气,“前几年确实难,现在好多了。女的在那边盘了个小店,糊口没问题。”
“听说他儿子球打得不错?”西装男笑了笑,“这天赋,倒是随了他老子。”
“可不是嘛,”另一个人猛吸一口烟,烟蒂烧得通红,“若不是那场意外,于正东当年就能成下一个姚明。可惜啊……凡事没有如果。”
西装男把烟蒂摁灭在烟灰缸里,抬眼道:“我从澳门给你洗了一个亿,国内这边你多费心压一压。媒体那边你路子广,这点不用我多说吧?”
“您放心!”对面的男人立刻坐直了身子,语气带着谄媚的恭敬,“这么多年,我能有今天,全靠您提携。就算拼了命,也得保您周全。”
西装男点点头,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襟:“时候不早了,我得去陪我儿子。你在这儿多玩几天,不急着回去。”
“哎,好,那我就不打扰您了。”男人连忙起身相送,脸上堆着笑,直到西装男的身影消失在门外,他脸上的笑容才慢慢淡了下去,重新拿起桌上的烟,点燃,深深吸了一口。
暮色漫进教堂时,于澜正坐在最后一排的长椅上。彩绘玻璃将月光滤成细碎的光斑,落在他交握的手背上,像一层薄霜。神父端着烛台走过,脚步声在空旷的殿堂里轻轻回响,他停下脚步,温和地问:“孩子,又来啦?”
于澜抬头,喉结动了动:“神父,我想聊聊……心里的人。”
神父在他身边坐下,烛火在两人之间明明灭灭。“是很重要的人?”
“嗯,”于澜望着祭坛的方向,声音轻得像叹息,“从小一起长大的,像影子一样跟着我跑过整个童年。现在她在国内,隔着太平洋。”
神父没接话,等着他继续说。
“她总被人欺负,”于澜的指节捏得发白,“小时候我能挡在她身前,可现在……我连她哭的时候递张纸巾都做不到。上次视频,她眼角微红,说是迷了眼,这能骗得了谁呢。可我除了说‘别理他们’,什么都做不了。”
“所以你选择了疏远?”神父的声音很轻。
“不然呢?”于澜自嘲地笑了笑,“我给不了她任何保护,连最基本的陪伴都做不到。她值得更好的人,能在她受委屈时站在她身边,能给她安稳的生活,而不是像我这样,隔着时差说些没用的空话。”
神父转动着指间的十字架,目光落在他紧绷的侧脸上:“孩子,缘分不是用‘能给什么’来衡量的。你以为的保护,或许不是她最需要的。那个女孩在你心里扎根这么多年,难道只是为了让你在她需要时转身离开吗?”
“可我……”
“每一个出现在你生命里的人,都带着自己的使命。”神父打断他,语气平静却坚定,“她或许不是来要你提供什么,只是来告诉你,这世上有个人值得你牵挂,值得你为了靠近她而变得更好。你又凭什么替她决定,你给不了她幸福?”
于澜的肩膀颤了颤,眼眶有些发热。他想起小时候,女孩把偷偷藏的糖塞给他,说“于澜比糖甜”;
想起她被欺负时,攥着他的衣角哭得抽噎,却还是说“我不怕,有你在”。那些画面像潮水涌上来,把“放弃”两个字泡得发涨。
“隔着距离又怎样?”神父的声音像落在湖面的月光,“心要是在一起,时差和海洋都挡不住。你现在转身,不是保护她,是把你们都困在遗憾里。”
于澜低下头,额头抵着交握的双手。原来他以为的“为她好”,不过是懦弱的借口。那些夜里辗转反侧的牵挂,那些看到她照片时骤然收紧的心跳,都在无声地反驳着他的决定。
或许,他真的错了。但是却也失去了挽回的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