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学课上的粉笔灰在阳光里浮动,于澜低头写着笔记,笔尖划过纸页的声音格外清晰。
身旁的空位空了好几天——自从主场输掉比赛,吉姆就再没坐过这里,偶尔投来的眼神也带着明显的疏离。
于澜对此毫不在意,他心里清楚,一旦离开了篮球场,他和这些人本就没多少交集。
下课铃刚响,莱克教练就堵在了教室门口。“可以单独谈一谈吗?”他推了推眼镜,语气里带着难得的诚恳。
“别浪费时间了,这家伙脑子进水了。”吉姆抱着书本从于澜身边挤过,丢下一句冷嘲热讽。
莱克的目光没受影响,依旧落在于澜身上。于澜合上书,语气平淡:“之前我已经说过了,我不想再碰这玩意儿了,没意思,无聊的很。”说完便从莱克身旁绕过去,脚步没停。
“你知道吗?校长对你很失望。”莱克的声音从身后追来,“若不是那几个董事拦着,怕是这会儿你已经不是贝拉的一员了。”
于澜的脚步猛地顿了顿,回头时脸上没什么表情:“那还要感谢他们了。”话音落,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放学后,杰克逊追上来,一把搂住他的肩膀:“嘿,兄弟,到底发生了什么?你有难处就说出来,我拿你当哥们儿,你不能这样憋着。”
于澜笑了笑,轻轻移开他的手臂:“不是所有的心事都可以分享的,有些东西,只能自己承担。”他拍了拍杰克逊的胳膊,径直走向停车场。
自从退出篮球队,于澜的生活突然空出一大块。母亲的便利店不再堆着来不及整理的货物,攒了许久的美剧看完了大半,晚上也能早早入睡。只是偶尔会想起公园球场的那个神秘人,不知道对方会不会慢慢忘了自己。
车子驶离学校,风从半开的车窗灌进来,吹乱了他的头发。窗外的树影飞速向后掠去,那些关于篮球的烦心事仿佛也被风卷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感漫上来,让他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
便利店的风铃叮当作响,玛莎正清点着刚到的货物,见于澜进来,笑着抬了抬头:“学校里过的怎么样?听说你们高中篮球赛进了决赛,你一定出了不少力吧?”
于澜的笑容有些尴尬,手指无意识地蹭了蹭货架:“我,已经不在篮球队了,这你是知道的。他们很棒,即便没有我,也不会影响成绩的。”话说得生硬,心里却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不舍。可既然做了决定,就得彻底割舍。
玛莎放下手里的清单,眼神里满是惋惜:“你父亲的事情,我感到很遗憾。但是我觉得他在天堂里,也不希望你就这样放弃,我的孩子。”
于澜扯了扯嘴角,没接话。父亲走后,他连回中国的理由都没了——那里到处都是对父亲的谩骂,说他毁了无数孩子的篮球梦。他又有什么脸面,在球场上享受欢呼?
都结束了。
他拿起货架上的饮料,塞进冰柜。或许时间会帮他和母亲渡过难关,只是那时,他恐怕再也打不动球了。
宽敞的办公室里弥漫着淡淡的烟味,落地窗外是鳞次栉比的高楼。
两个中年男人坐在真皮沙发上,指尖的香烟燃着火星,烟灰缸里已经堆了好几个烟蒂。
“于正东的事,怎么样了?”穿深色西装的男人吸了口烟,烟雾从鼻腔缓缓溢出。
对面的男人弹了弹烟灰,语气平淡:“他妻子回来了,后事都处理妥当了。”
“娘俩在国外过的挺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