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琳蹲下身,从地上捡了根树枝,在泥地上画了个简单的地形图。“你指给我看,哪块地最缺水。”
男人蹲下来,指着一处。“这边五亩地,年年种得晚,收得少。去年还好,今年要是再旱,怕是要荒了。”
艾琳用树枝圈出那片区域,又在旁边标记了一个点。“三天内会有勘测队来,重新规划支流线路。你把名字和住址告诉我,他们会找你。”
男人说了名字,又补充一句:“不止我们一家。坡上还有三家,也都靠挑水。”
艾琳记下,把树枝留在原地。“不是每块地都靠近主渠,但我们不能让任何人落在水外。”
男人抬起头,看着她,没再说什么,只是用力点了点头。
她起身拍了拍手,往回走。路过工坊区时,听见几个工匠在议论。
“上个月发工牌,这个月又要登记新税档,到底听哪个?”
“我家两个儿子,一个在城建队,一个种地,两边都要交不同的东西,算都算不清。”
“听说北边那个屯子,因为缴错税,差役上门抓人,后来查清是登记错了,人才放回来。”
艾琳停下脚步,没有进去。她转身回到宫门内院,叫来书记兵。
“通知巡理使,明日开始巡查各村税档登记情况。发现因标准不清导致误缴、错罚的,立即纠正,并上报责任人。”
书记兵领命而去。
她站在廊下,望着远处的村落方向。炊烟升起,田野安静。表面看一切都好,可问题已经在来了,但规则还没跟上。
她回头看了眼高台上的密封箱。那里装着今天的誓言,也装着明天的考验。
真正的治理,不是听多少人喊“我们信”,而是确保每一个喊出这句话的人,都能在公平的规则下活下去。
她走进马厩,对管事说:“备马。我要去南岭角。”
管事一愣。“现在?天快黑了。”
“现在。”她说,“有些事不能等天亮。”
马很快牵了出来。她翻身上马,缰绳握在手里,回头最后看了一眼王宫。灯火渐起,照着新建的屋檐和道路。那些建筑还在,可她知道,光有建筑不够。
她调转马头,朝着南岭角的方向出发。
夜风迎面吹来,路边的麦田沙沙作响。马蹄踏在碎石路上,节奏稳定。她握紧缰绳,眼睛盯着前方。
离南岭角还有两里路时,她看见山坡上有几个人影在移动。他们抬着一根粗木,正试图架在沟壑上。一个人摔倒了,其他人赶紧去扶。没有人喊口号,也没有人在旁边记录。
艾琳勒住马,看了一会儿。
然后她翻身下马,朝那群人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