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琳站在指挥营帐前的高坡上,手还握着剑柄。她的指节发白,掌心全是汗。远处的篝火还在烧,人声混着歌声飘过来,但她没动。
她转身掀开帐帘走了进去。
油灯还没点。帐内一片昏暗。她从腰间取出火石,“咔”地一声打亮,火苗跳起来,照出墙上挂着的作战地图。上面用红黑两色标满了箭头和圈记,有些墨迹已经干了,有些还湿着。
她把灯放在木桌上,声音很轻:“叫将领和谋士来。”
传令兵在外应了一声,脚步远去。
她没坐下,就站在地图前。手指划过北坡防线那段标记,停在西墙缺口的位置。那里画了个叉,旁边写着“七分钟延迟”。
不多时,帐帘被掀开。三名将领陆续进来,身上还带着战场的气息。一人右臂缠着布条,另一人靴子沾满焦土。谋士最后到,脸色发青,眼窝深陷,像是三天没睡。
没人说话。
艾琳开口:“我们赢了。”
她顿了一下,“但死的人不会回来。”
将领中有人低头,有人盯着地面。谋士扶了扶额头,靠在桌边。
“现在开始复盘。”她说,“先说损失。”
她看向左翼指挥官:“你部原定合围时间是敌军突破后三分钟内到位,实际用了十分钟。为什么?”
那人皱眉:“地形混乱,火光遮挡视线,传令兵摔倒了。”
“摔倒?”艾琳问,“有没有备用信号?”
“有哨笛,但没人吹。”
“为什么不吹?”
对方没回答。
她转向右侧弓阵负责人:“你们什么时候发现左翼脱节?”
“大概五分钟后。”
“有没有主动支援?”
“没有命令,不敢动。”
艾琳走到地图前,拿起炭笔,在左翼和中军之间画了一道线。“这里,本该形成夹击。结果敌军有七分钟自由调动时间。这七分钟里,他们重新组织了突击队,差点撕开我们和援军的连接。”
她放下笔,“七分钟,够敌人杀死二十个士兵,炸毁两座箭塔,甚至拿下旗台。”
帐内静了下来。
一名老将忍不住开口:“我们也拼了命。伤亡这么大,还要挨批?”
“我不是要批谁。”艾琳说,“我要知道哪里能改。”
“那你说怎么改?总不能让每个小队都自己做主吧?乱打一气?”
“可以下放指挥权。”谋士突然说话,声音沙哑,“每百人设一个战地决策员,带铜牌为证。遇紧急情况可自行调整阵型,事后报备。”
老将冷笑:“那你得先教会他们看旗语。”
“那就训练。”艾琳接话,“每天练旗语传递,练小队协同。不认旗的,不准上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