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琳站在残丘上,风卷起她的披风。她盯着北岭山谷,右手仍握着剑柄。斥候快步跑来,单膝跪地:“报告,谷底脚印消失,再无痕迹。”
她没有动。
又一匹马从北面疾驰而来,传令兵翻身下马:“北岭无烟,敌骑坠谷三具,余者未见踪影。”
艾琳闭了一下眼,然后缓缓松开手。剑尖插进焦土,发出一声轻响。她抬手摘下头盔,扔在脚边。血污的头发垂落肩头,脸上满是灰烬和干涸的血迹。
一名士兵看见了这一幕。
他张了张嘴,声音不大:“胜了。”
这声音像一块石头落进水面。旁边的人转过头,愣了一下,跟着喊:“胜了!我们赢了!”
这句话被风吹向四面八方。有人举起断刀,有人把长矛杵在地上拍掌。一个坐在地上的伤兵挣扎着站起来,扯开嗓子吼。笑声、哭声、叫喊声混在一起炸开。
但没人敢放松太久。
艾琳转身走向医护帐篷。路上经过一排临时担架,上面躺着包扎过的士兵。她停下脚步,在一个年轻士兵面前蹲下。他的手臂缠着布条,还在渗血。
她伸手碰了碰他的肩膀:“你们都做到了。”
士兵咬着牙,眼泪一下子涌出来,用力点头。
艾琳没再说什么,起身继续往前走。她穿过战场边缘,脚下踩着烧黑的木头和断裂的箭杆。远处村庄的木门依然紧闭,只有几缕炊烟升起。
突然,一扇门“吱呀”推开。
老妇人拄着拐杖走出来,怀里抱着一篮黑面包。她走到艾琳面前,双手递出:“给战士们吃。”
艾琳看着她,轻轻点头。
老妇人转身面向村子,用尽力气喊:“孩子们!出来!敌人走了!我们的兵回来了!”
第二扇门开了。
一个孩子跑出来,手里提着水壶。接着是第三个、第四个。妇女们端着碗走出屋子,老人拄着拐杖站在门口张望。有人开始敲铁锅,有人吹起骨笛。
人群从村口涌出,朝战场这边移动。他们走过烧毁的拒马,跨过塌陷的壕沟,一直走到石台前停下。
篝火被点燃了。
不是一处,是好几处。村民把干柴堆成堆,浇上火油点着。火焰冲天而起,照亮了半边夜空。援军骑兵解下头盔,列队站在火光外侧,向守军敬礼。
艾琳被人群簇拥着推上了石台。
她站在那里,四周全是人。士兵挤在前面,村民围在外圈,援军站在远处挥手。欢呼声一阵高过一阵,名字被一遍遍喊出来。
“艾琳!艾琳!”
她抬起双手,掌心向下压了压。
声音慢慢小了。
她开口,声音不响,却传得很远:“这不是我一个人的胜利。”
所有人都安静下来。
“是每一个拿起武器的父亲,是每一个守望归途的母亲,是你们所有人,用血与火换来的和平。”
她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过台下每一张脸。“记住这里倒下的每一个人。他们不是数字,是名字,是兄弟,是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