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皱眉:“十个人也怕?咱们现在有新箭,有陷阱,趁他们摸不清虚实——”
“她说了不准出战。”彼得打断,“我们守的是村子,不是功劳。”
他转向戊:“你带弓手精锐去谷口两侧埋伏,特编组四人全带上。听风射法准备,预判路径,等他们踩进绊索再动手。”
戊点头,立即带队出发。
彼得又下令火种组检查所有滚木落石机关,确保引绳干燥可用;令新兵轮守内墙,不得喧哗走动;最后派一名信使前往西岭,通知双哨加强戒备,不得擅自接敌。
他自己则留在村口高台,盯着夜色里的山道。
雨越下越大,山雾裹着湿气漫上来,视线不过十步。东坡方向的火光消失了,但彼得知道,那不是撤退——是藏起来了。
半个时辰后,三号哨传来轻叩绳铃的信号:来了。
十名敌兵,分两组,贴着岩壁摸近栅栏。他们显然以为村中无备,动作并不急,甚至有人低声笑了一句。当先一人刚抬脚跨过浅沟,脚下猛然一空——绊索触发,地面塌陷,滚木夹着碎石轰然砸下。两人当场被压住,惨叫未起便没了声。
两侧山坡上,弓弦齐响。
特编组那名闭目听风的射手果然没睁眼,靠耳辨方位连射三箭,全部命中移动目标。另三人配合压制,箭矢专挑关节与面门。三名敌兵中箭倒地,余下五人慌忙后撤,却被第二道绊索缠住脚踝,摔作一团。
戊一声令下,弓手改用燃烧箭,两支射入林间枯枝堆,火光腾起,照亮了溃逃者的背影。
整个过程不到一炷香时间。村门未启,无人伤亡。
彼得在高台上看完全程,直到确认敌人彻底消失,才缓缓吐出一口气。他收起手中长矛,转身走向医治屋。
屋内烛火微弱,医生正更换艾琳肩上的药布。她的呼吸比先前平稳了些,脸上的潮红退去,眉头却仍锁着。彼得轻步走到床边,低声说:“人都走了,村子没事。”
艾琳的眼皮动了动,缓缓睁开。她目光迟缓地扫过屋顶横梁,又移到彼得脸上。嘴唇微张,只发出一点气音。
彼得俯身靠近。
她终于挤出两个字:“……没……出……战?”
“没有。”他说,“按你说的办的。”
艾琳的瞳孔慢慢聚焦,眼中先是掠过一丝愧疚,随即转为微弱的光亮。她想抬手,可右臂刚动,便牵动伤口,痛得闭了闭眼。
医生按住她肩膀:“别动,骨头还没稳住。”
窗外雨声不断,屋檐滴水敲着石阶。艾琳的左手缓缓抬起,抓住了床沿的木棱,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她望着门口那柄靠在墙角的长矛,矛尖沾着泥,还未擦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