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琳点头,从怀中取出三封信,封口用火漆压着指印。她逐一交到三人手中。“路上不许拆,不许问,到了再交给村长本人。若遇盘查,信毁人亡。”
三人收信,转身离去。背影很快融进林间薄雾。
彼得仍站着,手按在刀柄上,眼神复杂。
“你不信我能成?”艾琳问。
“我不是不信你。”他说,“我是怕……一旦失败,连退路都没了。”
“早没退路了。”她走向地图,指尖划过通往三村的小道,“他们烧邻村,不是为粮,是为吓。吓住一个,牵住一片。我们若缩着,下一个火头就会点在我们屋顶。”
她回头看他:“你现在犹豫,是因为你还当这是防守。可我要打的,是反击。”
彼得喉结动了动,没再说话。
艾琳转身,从柜底取出一只陶罐,倒出些许蓝绿色粉末,摊在纸上。她用小刀挑起一点,在灯下细看。
“这不是本地矿渣。”她说,“镇西府衙库房里才有这种染料石屑。他们运火油,也运这个。说明什么?”
彼得走近几步:“他们在标记东西?”
“或者,销毁痕迹。”她将粉末重新包好,塞回罐中,“但这玩意出现在箭尾焦痕里,说明那一战,他们有人死了,死前身上沾了这东西。尸体被带走,可灰烬没烧干净。”
她把罐子放进抽屉,锁上。“告诉阿壮,今晚加派两人守溶洞。伤兵一个不准放走,但也不能饿着。让他们听见该听见的,看不见不该看的。”
彼得点头,转身欲走。
“还有。”她补了一句,“让磨坊停一天工,所有人午后到西坡集合。我要他们亲眼看看陷阱怎么布,箭垛怎么调角度。不怕他们知道多,就怕他们觉得少。”
彼得应声离开。
她独自留在屋里,重新点亮油灯。烛芯噼啪一声,爆出个小火花。她取出最后一封信,未封口,纸上写着:“李青山之子尚存,据闻羁押于镇西柴场西侧地牢,若贵村愿联,可共谋营救。”
她盯着那行字许久,然后将信纸凑近灯火。
火苗舔上纸角,迅速卷起,黑灰飘落桌面。
窗外,晨风穿过屋檐下的铁铃,发出几声轻响。她走到门边,望向远方山脊。三组信使的身影早已不见,唯有林间雾色缓缓流动。
她的手按在门框上,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远处传来少年呼喊声,报说西坡巡防已到位。她没有回应,只是转身走进屋内,拿起炭条,在黑板最下方重重写下:“等。”
字迹粗深,入木三分。
油灯忽地闪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