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琳坐着没动。战斧横放在膝上,刃口卷了,沾着干涸的血和沙粒。她左手还攥着那半块面包,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村长走过来,在她身旁蹲下。“你该包扎一下。”他说。
她点点头,没起身。
远处海面平静如常,风吹着余烬打着旋儿飞向天边。几只海鸟掠过礁石,鸣叫声清冷。
一名村民提着水袋走来,蹲下替她冲洗手臂伤口。水流过裂口时带来刺痛,她咬住牙关,一声未吭。另一人默默递来干净布条,撕成细条准备包扎。
艾琳忽然抬手,拦住那人。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掌心布满老茧和划痕,虎口处一道新裂口还在渗血。这只手握过浮木、断桨、毒刺、长矛,如今握着一块黑麦面包。
她将面包凑近嘴边,又咬了一小口。
麦香在口中化开,苦中带甜。
她抬起头,望向村落深处升起的第二缕炊烟。一个女人正往锅里倒水,锅底火焰跳动。有个孩子蹲在门口剥豆子,篮子歪了也不管,只顾盯着这边看。
村长接过布条,轻轻缠上她的右臂。动作很慢,生怕勒疼。
艾琳闭了闭眼。
再睁开时,她看见西边沙丘上站着两个老人,拄着拐杖,朝这边点头。一个年轻男人背着柴禾路过,停下脚步,朝她举了举手中的斧头致意。
她抬起左手,轻轻挥了一下。
那人咧嘴一笑,继续前行。
火场最后一簇明火熄灭,只剩青烟袅袅升起。风吹过烧塌的渔网架,发出“吱呀”一声轻响。
艾琳靠坐在土坡边缘,背贴着凉沙。她把剩下的面包小心放进怀里,外衣扣好。
村长说:“今晚大家想请你吃饭。”
她没回答。
一只海鸥俯冲而下,叼走了地上的半片烧焦鱼骨,振翅飞向海岸。
艾琳抬起右手,摸了摸胸前的衣襟——那里贴着面包,还有一点余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