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点十七分,烟火分号的卷帘门还没完全拉开,街角就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医生!求您救救我女儿!她突然不认我了!!”
声音撕裂薄雾,带着哭腔撞进诊所。
李云飞正靠在柜台后啃半块辣条,闻言猛地抬头——一个年轻母亲抱着昏睡的小女孩冲了进来,头发凌乱,脸上全是泪痕,怀里孩子约莫五六碎,脸色青白,眉心竟有一缕几乎看不见的灰丝,像蛛网般缠绕着她的意识。
他瞳孔骤缩。
左眼燃起赤金色光芒,视野瞬间穿透皮肉、血脉、魂识。
那根灰丝在他眼中清晰无比——亲情清道虫,专噬亲子执念,寄生于记忆最深处,一旦扎根,亲恩如风散。
“连孩子都不放过?”苏媚从里屋走出,红裙未换,却已披上白大褂,冷笑着抽出缚心绫化作的“牵心带”,轻轻缠上女童手腕。
照心纱自袖中飞出,在空中展开如镜。
画面浮现:三年前暴雨夜,一辆货车失控冲向小女孩。
母亲扑过去将她推开,自己被撞飞十几米,头破血流。
医院重症监护室外,亲戚围成一圈,低声劝说:“你才二十出头,以后还能生,这孩子命硬克母,留着是祸……不如送去福利院,就说没生下来。”
女人躺在病床上昏迷三月,醒来第一句话是“我女儿呢?”没人回答。
而此刻,女童脑中,那段记忆正被一只无形的虫子一口口啃食,只剩残影。
林诗音站在门边,指尖铭心簪微颤,咬唇不语。
慕容雪坐在轮椅上,膝上铜铃无声轻晃,眉头紧蹙——她听不见哭喊,却感知到一股冰冷频率,如同无数细针扎进心脉,那是被遗忘者的哀鸣。
“这不只是个案。”李云飞站起身,捏碎手中最后一截辣条,撒进药碗,“是系统性清除。”
他拿起银针,蘸取药汁,点在女童眉心。
“吃,辣的,记得疼。”
苏媚会意,掰开女童嘴,将混着辣油的药汤一勺勺喂入。
小女孩呛咳着醒来,眼泪直流,本能地往母亲怀里钻。
“妈……好辣……”她抽泣着,却死死抱住妈妈脖子。
那一瞬,眉心灰丝剧烈扭动,发出尖啸,随即崩断!
母亲嚎啕大哭,跪在地上磕头:“谢谢!谢谢你们还她给我!”
李云飞没说话,只是盯着窗外渐亮的城市。
他知道,这不是终点,而是开端。
真正的猎场,藏在光鲜之下。
当晚九点,城东福利院。
一道纤细身影蹲在铁门外,校服破旧,长发凌乱,肩膀微微发抖。
“有没有人……收留我?”苏媚低着头,声音怯弱,像个真正走投无路的弃女。
管理员拎着手电筒走出来,皱眉打量:“又是个野的?报身份证号。”
“我没有……爸妈死了,同学都欺负我……”她抽泣着,偷偷展开照心纱一角。
手电光扫过她脸庞,男人眼神一闪,竟露出笑意:“行吧,先进去登记。”
夜里十一点,所有孩子入睡。
苏媚蜷缩在角落床铺,闭目不动。直到脚步声靠近——
管理员提着铁皮桶,鬼祟走进储物间。
她悄然起身,牵心带如蛇游走,贴上门缝。
照心纱缓缓铺展。
画面映出:男人打开暗格,取出一叠泛黄信件、小鞋子、毛绒玩具,一一投入火盆。
火焰跳动中,他嘴角扬起满足笑容:“烧一个,升一级。总部说了,‘无根之人’越多,考核分数越高。”
苏媚眸色骤冷。
她默默从内衣夹层掏出一包辣条——正是白天李云飞常吃的那种,拆开,扔进火盆。
“你妈给你买过这个吗?”她声音轻得像梦呓,“你烧的,不是物品,是别人的命。”
火光猛地一颤。
男人猛然回头,瞳孔骤缩,手一抖,一张照片掉落。
照片上,是他七八岁时,坐在母亲腿上吃辣条,笑得满脸油光。
他的手开始发抖,嘴唇哆嗦:“我……我不是……我只是执行命令……”
苏媚踩住照片,冷笑:“那你现在,还认得出她吗?”
与此同时,林诗音立于福利院后墙根下,铭心簪刺入地基裂缝。
血珠顺着簪身滑落,渗入砖石。
溯忆之力发动。
眼前光影扭曲——三日前深夜,一名戴眼镜的老医生悄悄潜入,背着医药箱,给十几个熟睡的孩子注射透明液体。
药瓶标签赫然写着:
忘川工坊·亲子断链剂 · 批次:0509
“连善堂都成了屠宰场。”她咬牙,掌心血流不止,却不停止灌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