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真静静听着，这些信息与他之前的猜测相符。
“其次，便是这天灾。”萨迪克指了指天空，语气中带着困惑和畏惧，“北漠的风沙本是常事，但近一两年，出现了一种诡异的‘黑风暴’。与寻常沙暴不同，这黑风暴来得极快，遮天蔽日，风中仿佛带着一种……一种邪门的劲儿！人畜若是被卷入，不仅容易被沙土掩埋，更会莫名地精神萎靡，甚至发狂。而且，这黑风暴过后，往往会有绿洲莫名其妙地开始干涸。”
“干涸绿洲？”李玄真适时地表现出好奇。
“对！”萨迪克重重点头，压低了声音，仿佛怕被什么听去，“不是慢慢缺水，而是仿佛地下的水源一夜之间就被抽干了！草木枯死，牲畜毙命，留下死寂一片。我们商队上月就路过一个刚干涸不久的绿洲，那场景……唉，真是惨不忍睹。现在北漠的旅人都在传，说是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或者触怒了沙漠之神……”
李玄真心中凛然。吸收地脉生机！这手段，与那“万灵为薪”的阴谋何其相似！看来，这北漠的异常，绝非天灾那么简单。阿飘感应到的“他们”的味道，恐怕就应在此处。
萨迪克没有注意到李玄真眼中一闪而逝的精光，继续道：“所以此番行程，风险极大。但我们这批货物事关重大，必须按时送达希望绿洲。希望绿洲是进入北漠深处前的最后一个大补给点，如今也是人心惶惶，据说有个叫什么‘大地圣殿’的教派在那里活动，宣称能拯救绿洲，也不知是真是假……”
大地圣殿！李玄真默默记下了这个名字。这已经是他第二次听到这个教派了，第一次是从那几个茶馆商户的低声交谈中。
“情况便是如此。”萨迪克说完，诚恳地看着李玄真，“风险老夫已如实相告。不知李掌柜是否还愿意与我等同行？若李掌柜应允，我金驼商队必以上宾之礼相待！”
李玄真故作沉思状，手指轻轻敲着膝盖，半晌后，才抬起头，脸上露出一丝属于“武者”的豪气与谨慎混合的表情：“既然萨迪克管事如此坦诚，我李记若再推辞，倒显得矫情了。这北漠龙潭虎穴，我李玄真倒也想去闯一闯！同行之事，我们答应了！三日后，准时与贵商队汇合出发！”
萨迪克大喜过望，连忙起身再次拱手：“太好了！有李掌柜这等高手加入，此行定然安稳许多！老夫代金驼商队上下，先行谢过！”他又与李玄真约定了具体汇合的时间和地点，这才心满意足地带着随从离去。
看着萨迪克远去的背影，李玄真端起已经微凉的草药茶，轻轻呷了一口，目光深邃。
北漠、黑风暴、干涸绿洲、大地圣殿……这些线索如同散落的珠子，正在被一根无形的线串起。而线的尽头，很可能就指向那“万古长夜”中，唯一可能残存的“薪火”。
“希望绿洲……”他低声自语，“看来，那里才是真正风云汇聚之地。”
王铁柱凑过来，兴奋地问：“掌柜的，咱们真要跟大商队一起走？那这一路上是不是能安稳点？”
李玄真看了他一眼，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安稳？恐怕恰恰相反。柱子，抓紧这几天多准备点肉和香料吧，接下来的路，可有得忙了。”
王铁柱似懂非懂，但听到能让他尽情施展烤肉手艺，立刻把别的抛到脑后，乐呵呵地继续忙活去了。而趴在院角假寐的二哈，耳朵轻轻抖动了一下，抬起脑袋，警惕地望了望北方的天空，那里，正是北漠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