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心中的恐惧和刚才抛肉时手臂的酸麻。他双手握住柴刀,对着蜂巢边缘一块相对完整的、沾满金黄蜂蜜的蜂房壁,用力劈砍下去!
咔嚓!
柴刀劈在坚韧的蜂蜡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只砍进去一小半。王铁柱咬着牙,手臂肌肉贲起,再次发力!一下!两下!三下!
终于,一块巴掌大小、厚实饱满、沾满了粘稠蜂蜜的蜂巢肉被他砍了下来。金黄的蜜汁顺着切口流淌,滴落在石头上,散发出更加浓郁的甜香。
他捡起两根新的、更粗更长的树枝,将这块沉甸甸的蜂巢肉串了起来。然后,他看向那堆已经熄灭的篝火,眉头微皱。刚才泼酒引发的爆燃消耗了太多燃料,现在只剩下一些焦黑的木炭和灰烬,零星的火星在顽强地闪烁。
没有火,怎么烤?
就在王铁柱犯难之际,李玄真挣扎着,用还能动弹的右臂,艰难地从怀里摸索着。他摸出了一个小巧的、用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东西——那是他之前在黑水城黑市淘到的、仅剩的一小块火精石碎片,虽然品质低劣,但蕴含着一丝微弱的火属性灵力,是野外引火的上佳之物,他一直当宝贝藏着。
他咬咬牙,用指甲抠下米粒大小的一点点火精石碎屑,然后用尽力气,朝着那堆灰烬弹了过去!
嗤——!
微弱的红光一闪,那点碎屑落入灰烬中,接触到尚未完全冷却的木炭,瞬间爆开一小团橘红色的火焰!虽然不大,但足够稳定!
王铁柱眼睛一亮,连忙将串着蜂巢肉的树枝架在了这簇新生的火焰上。
火焰舔舐着冰冷的蜂巢肉和凝固的蜂蜜,发出细微的“滋滋”声。这一次,王铁柱有了经验。他没有再泼酒——那太奢侈了,而且效果过于猛烈。他小心翼翼地控制着火候,时不时地翻转着树枝,让蜂巢肉的每一面都能均匀受热。
蜂蜜在火焰的炙烤下开始融化,变得更加晶莹剔透,如同流动的黄金。油脂从蜂巢的孔洞中渗出,与融化的蜂蜜混合在一起,在火焰的催化下,散发出更加复杂、更加诱人的焦糖香气。那香气混合着之前残留的香料气息,再次弥漫开来。
巨熊的鼻子疯狂地翕动着,赤红的眼睛死死盯着那在火焰中逐渐变得金黄、边缘开始微微焦脆的蜂巢肉,喉咙里的“呼噜”声更加急促响亮,口水流淌的速度再次加快。它巨大的身体微微前倾,似乎随时准备扑过去。
“熊爷,您别急!好东西得慢慢烤!火候到了才香!”李玄真赶紧出声安抚,脸上堆满了讨好的笑容,“您看,这颜色,这油光…啧啧,马上就好!马上就好!”
王铁柱全神贯注,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他看准时机,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包——那是他仅剩的最后一点混合香料(椒盐和一些辛辣粉末)。他屏住呼吸,极其吝啬地、如同朝圣般,将这点珍贵的粉末,均匀地撒在了那已经烤得金黄焦脆、滋滋冒油的蜂巢肉表面!
辛辣、咸香的气息瞬间被高温激发,与蜂蜜的甜腻、油脂的焦香完美融合!一股更加霸道、更加勾魂夺魄的奇异香气,如同无形的炸弹,轰然炸开!
“吼——!!!”
巨熊再也按捺不住,发出一声混合着极致渴望和催促的咆哮!口水如同失控的喷泉,汹涌而出!
王铁柱知道不能再等了。他双手握住树枝末端,用尽全身力气,再次将这块凝聚了他毕生“厨艺精华”(虽然只是烤肉)的杰作,朝着巨熊的方向用力抛去!
这一次,巨熊的动作更加迅捷!巨大的熊掌在空中划过一道残影,精准地抓住了烤肉!它甚至没有像上次那样塞进嘴里,而是用两根粗壮的手指(相对它的体型而言)捏着树枝,将那块金黄油亮的蜂巢肉凑到它巨大的鼻子前,深深地、贪婪地吸了一口气!
那陶醉的表情,如同瘾君子吸食了最顶级的迷幻药!赤红的眼睛都眯了起来,巨大的头颅微微摇晃着,喉咙里发出满足到极致的、如同呻吟般的低吼。
然后,它才张开巨口,小心翼翼地将整块烤肉放入口中。这一次,它没有囫囵吞枣,而是开始了缓慢而细致的咀嚼。巨大的头颅随着咀嚼的节奏微微晃动,赤红的眼睛半眯着,流露出一种近乎虔诚的享受神情。每一次牙齿的咬合,都伴随着油脂和蜂蜜被挤压出来的细微声响,以及更加浓郁的香气从它嘴角溢出。
它甚至伸出那巨大的、带着倒刺的舌头,极其珍惜地舔舐着熊掌上残留的油渍和香料粉末,发出“吧嗒吧嗒”的声响,一副意犹未尽、回味无穷的模样。
李玄真和王铁柱看着这一幕,心中的大石终于彻底落地。两人都感觉浑身脱力,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李玄真更是感觉断裂的肋骨处传来一阵阵钻心的剧痛,让他忍不住闷哼一声,瘫软在冰冷的岩壁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活下来了…真的活下来了…
他看向王铁柱,后者也正看过来,两人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庆幸和后怕,随即又化作一丝劫后余生的苦笑。
巨熊终于将最后一点美味咽下肚,它巨大的舌头意犹未尽地舔了一圈嘴唇,赤红的眼睛再次看向王铁柱,目光灼灼,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期待。它巨大的熊掌再次抬起,先是指了指王铁柱,又指了指那堆小小的篝火,最后重重地点了点自己的嘴巴,喉咙里发出一个清晰而充满渴望的单音节:
“吼!(饿!)”
口水,如同永不枯竭的源泉,继续奔流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