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的阳光如同温暖的瀑布,倾泻在复健室光洁的地板上,也笼罩着瘫软在训练床上、几乎失去所有力气的顾怀笙。他像一条搁浅的鱼,只剩下胸膛剧烈的起伏和无法抑制的细微颤抖,证明着生命的存在。
周谨半扶半抱着他,声音里还带着未散去的惊悸:“顾总,我送您回病房!”
顾怀笙闭着眼,极轻地摇了一下头。他甚至没有力气说话,只是用这个微小的动作,拒绝了立刻离开。
他需要感受。感受背后那片区域在经历了极致的撕裂与燃烧后,残留的、滚烫的余烬;感受那微不足道却意义非凡的五度抬升,在肌肉记忆里刻下的、全新的印记。
汗水沿着他湿透的发梢滴落,在阳光下拉出晶亮的丝线。疼痛依旧尖锐,但某种更深层的东西,似乎在那疯狂的冲击下,悄然松动了。
治疗师匆匆赶来,看到顾怀笙这副模样和床单上大片的汗渍,脸色瞬间变了。他立刻上前检查,语气严肃:“顾先生!您太乱来了!这种强行突破的方式非常危险!”
顾怀笙缓缓睁开眼,目光有些涣散,却异常平静地看向治疗师,声音嘶哑得几乎破碎:“……下次……可以……继续了?”
治疗师被他这话噎住,看着他苍白脸上那双执拗得可怕的眼睛,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什么。他叹了口气,仔细检查了他的背部状况,确认没有造成肉眼可见的二次损伤,才无奈道:“您……您先缓过来再说!今天的训练全部取消,回病房绝对卧床休息!”
这一次,顾怀笙没有再反对。他被周谨和治疗师小心翼翼地用轮椅推回病房,像一件易碎的珍贵瓷器。
回到床上,剧烈的脱力感和排山倒海的疲惫瞬间将他吞没。他甚至来不及思考,便沉入了近乎昏迷的深度睡眠。
这一觉,睡了很久。
醒来时,窗外的阳光已经变成了柔和的橘黄色,已是傍晚。身体的每一处都在叫嚣着酸痛,背后的伤口也恢复了那种熟悉的闷痛,但奇怪的是,精神却有一种劫后余生般的清明。
周谨见他醒来,立刻端来温水和流质食物。
顾怀笙慢慢地喝着水,感受着液体滑过干涸喉咙的滋润。他没有立刻去碰食物,而是将目光投向床头柜。
那幅混乱的星云拼图,依旧静静地摊在那里。
他看了片刻,忽然对周谨说:“把……拼图……拿过来。”
周谨有些意外,但还是依言将移动桌板调整好,把拼图盒子和散落的碎片推到他手边。
顾怀笙伸出左手,动作依旧迟缓,却不再像昨天那样带着焦躁和无力。他拈起一块碎片,这一次,他没有漫无目的地拨弄,而是开始尝试寻找边缘的、带有直线棱角的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