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忽视的力量,风雪似乎都为之一静。
姜卿卿刚要开口告状,却见姜缪抢先说道:“不关六公主的事,是我自己不小心。侯爷不必管我,您先过去吧。”
她的语气带着刻意的疏离,仿佛真的与宋墨不熟。姜卿卿见状,心中得意,刚要再说些什么,却见姜缪趁着众人不注意,悄悄朝宋墨的十五使了个眼色,指尖在雪地上快速写了个“冰”字。
那十五何等机灵,立刻会意,推着素舆绕了条远路。
姜卿卿眼睁睁看着宋墨的素舆平安驶过,气得跺脚:“你!”
“妹妹莫气。”姜缪扶着十五的手站起来,脚踝处果然红了一片,她却像没事人一样,对宋墨的背影扬声道,“侯爷慢走,我与六公主还有事,就不陪您了。”
她的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宋墨听见。素舆的速度顿了顿,随即又恢复如常,渐渐消失在风雪深处。
“你刚才那话是什么意思?”姜卿卿终于忍不住发作,“什么叫‘侯爷慢走’?你就这么盼着他走?”
姜缪理了理凌乱的裙摆,语气平静无波:“六公主说笑了。我与侯爷本就是奉旨成婚,谈不上什么盼不盼的。他是他,我是我,他的事,与我何干?”
她说得轻描淡写,仿佛真的对宋墨毫不在意。可只有她自己知道,说出这番话时,心头有多涩。她必须让皇后和太子觉得,她与宋墨只是貌合神离,这样他们才不会把矛头对准他。
假山后的阴影里,宋墨的十五正低声回禀:“侯爷,姜公主是故意的,她怕六公主针对您。”
宋墨没有说话,只是望着姜缪远去的背影。她正被姜卿卿数落着,却依旧挺直着脊背,像一株在风雪中不屈的梅。那句“他的事,与我何干”还在耳边回响,可他分明看到了她摔倒时的决绝,看到了她悄悄示警的眼神。
这个口是心非的女人。他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意,很快又隐去,只留下眼底的一片深沉。
姜缪被姜卿卿纠缠了许久,才终于得以脱身。她揉着发疼的脚踝,正准备回住处,却忽然听到假山后传来一阵孩童的哭声。
“救命……救命啊……”
声音微弱,带着恐惧。姜缪心头一紧,循声走去,只见假山缝隙里卡着一个约莫五岁的小女孩。她的裙摆被树枝勾住,吓得满脸是泪。
姜缪连忙上前,“别怕,我来救你。”
她小心地拨开树枝,想要解开被勾住的裙摆,可那树枝太尖,稍一用力就会划伤这孩子。
姜缪急中生智,从发间拔下那支素银簪子,小心翼翼地挑开缠绕的丝线。
“忍着点,很快就好。”她的动作轻柔而坚定,素银簪子在她手中仿佛有了生命,很快就解开了裙摆。
姜珞珞被救出来时,还在抽噎,却懂事地说:“谢谢……姐姐。”
“不客气。”姜缪替她擦了擦眼泪,“你是哪个宫里的,怎么一个人在这?”
“我……我想摘那朵梅花,跑太快,跟宫女走散了。”姜珞珞指着假山顶端的一朵红梅,小声说道。
姜缪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那朵梅花开得正好,却长在极险的地方。她正想说些什么,却见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贵妃带着一群宫女太监匆匆赶来。
“珞珞!我的珞珞!”贵妃一把将三公主搂进怀里,看到她安然无恙,才长舒一口气,随即目光落在姜缪身上,带着几分审视,“是你救了珞珞?”
“只是举手之劳,不敢当贵妃娘娘的谢。”姜缪垂眸行礼,语气谦卑。
贵妃却仔细打量着她,忽然笑道:“我认得你,你这张脸简直和她一模一样。你是长公主的女儿,念安公主。”
姜缪一愣,没想到贵妃会认得她。
“当年我刚入宫,性子怯懦,总被其他嫔妃欺负。”贵妃的语气带着几分感慨,“是你母亲长公主,在陛”
她顿了顿,目光变得温和:“你母亲是个好人,可惜……”
提到母亲,姜缪的眼眶微微泛红,却强忍着没有落泪。
贵妃见状,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好孩子,别难过。你母亲不在了,以后在宫里若有什么难处,尽管来找我。只要我能帮的,绝不推辞。”
姜缪心中一暖,连忙道谢:“多谢贵妃娘娘。”
贵妃又说了几句关心的话,才带着姜珞珞离开。
姜缪站在原地,望着她们远去的背影,面上笑意消退。
在宫中,不管是善还是恶意,都只能听一半。
今日贵妃能主动示好,明日姜迟刁难,难保她落井下石。
当年的皇后不就是这样害的她母亲么?
这宫里的大多都是怪兽。
与其指望其他人出手相助,不如让自己强大。
而此时的宋墨,正坐在素舆上,听着十五的回禀。
“……公主故意摔倒,就是为了挡住那些太监。她说‘侯爷的事与我何干’,也是故意说给六公主听的,怕皇后针对您。”
宋墨没有说话,只是指尖轻轻敲击着素舆的扶手,青竹玉石发出清脆的声响。
“知道了。”他终于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暖意,“去备些活血化瘀的药膏,送到念安公主的住处。”
十五愣了一下,随即应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