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野猪阵前显身手(1 / 2)

乌力罕不知从哪翻出些干苔藓,用火烤热后敷在金老爹胸口。

鄂伦春青年粗糙的手指在老人肋间按压,手法娴熟得像是在弹奏某种乐器。

渐渐地,老人的呼吸平稳下来,只是脸色依旧难看。

后半夜是最难熬的。柴火将尽,窝棚里的温度越来越低。

众人不得不抱团取暖,像群挤在一起的企鹅。

冷志军把灰狼塞进金老爹怀里,老狗的体温成了天然暖炉。

刘振钢那厮倒是因祸得福,被安排挨着金玉珠——虽然少女中间还隔着层厚厚的毛毯。

风雪声中,隐约传来树枝断裂的声响。

灰狼突然抬起头,独眼紧盯着门外。

冷志军悄悄摸到窗缝处往外看,只见雪幕中有个巨大的影子正在移动。

那畜生走路的姿势很特别,右前腿明显不太灵便——正是独眼阎王的特征!

都别出声。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顺手抄起乌力罕的猎刀。刀柄上缠着的狼筋已经冻硬,握在手里像块冰坨子。

巨熊在窝棚外徘徊了足有半小时,沉重的脚步声震得屋顶的积雪不停掉落。有几次它甚至把鼻子贴在门缝上嗅闻,呼出的白气从缝隙里钻进来,带着腐肉和松脂的混合气味。金玉珠的手紧紧攥着箭杆,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刘振钢则死死捂住自己的嘴,生怕发出半点声响。

就在气氛紧张到极点时,乌力罕突然从怀里掏出个骨哨,吹出一串奇怪的颤音。那声音像是幼熊在哀鸣,又像是某种古老的咒语。哨声过后,门外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最终消失在风雪声中。

它走了...乌力罕长舒一口气,熊爪吊坠在火光中微微晃动。年轻人用鄂伦春语低声解释了几句,金玉珠翻译道:他说独眼阎王年轻时失去过幼崽...听到这种声音就会离开。

天蒙蒙亮时,暴风雪终于停了。众人钻出窝棚,发现外面的积雪足有齐腰深。金老爹被乌力罕背着,老人虚弱地指了指东南方:今天...必须翻过鬼见愁崖...

冷志军活动着冻僵的四肢,突然发现刘振钢那厮正偷偷摸摸往金玉珠的行囊里塞东西——是那只丑不拉几的木雕松鸡,也不知这货什么时候又给捡回来了。少女假装没看见,但系行囊时明显放轻了动作,银耳环在晨光中重新焕发出光彩。

灰狼突然对着远处的山崖长嚎一声,老狗缺耳朵上的伤疤在朝阳下红得耀眼。冷志军知道,更艰难的挑战还在前方等着他们。

鬼见愁崖的背风处积雪消融大半,露出冻得发黑的苔藓。冷志军用猎刀拨开一丛挂满冰溜子的刺玫果,刀尖突然戳到个硬物——是半截野猪獠牙,断面还带着新鲜的血丝。灰狼凑过来嗅了嗅,老狗缺耳朵上的伤疤瞬间变得紫红,喉咙里滚出低沉的呜咽。

刚折断的。金老爹弯腰捡起獠牙,老人青白的面色在晨光中像块发霉的冻豆腐。他用缺了小指的右手摩挲着断面,指腹沾上些黄褐色的黏液:公猪,正在发情期。

乌力罕不知何时爬上了旁边的红松,熊爪吊坠在树梢间晃荡。这鄂伦春青年像猿猴般灵巧地荡下来,落地时几乎没发出声响。他比划着说了几句,金玉珠翻译道:前面洼地有野猪群,至少二十头。

刘振钢这厮立刻来了精神,手忙脚乱地给猎枪上子弹,结果把铅弹撒了一地。金玉珠翻了个白眼,银耳环在朝阳下划出闪亮的弧线:就你这熊样还想打野猪?她弯腰帮他捡子弹,辫梢扫过大胡子通红的脸颊。

冷志军注意到冻土层上有几处新鲜的拱痕,像是被犁过的黑土地。他蹲下身捏起一撮土,在指尖搓了搓:不止二十头。看这架势,得有三四十头。土屑里混着几根灰黑色的鬃毛,根部还带着皮脂腺的腥臭味。

要坏事。金老爹的咳嗽更厉害了,佝偻的背影在晨光中像个摇晃的问号,发情期的公猪比熊瞎子还凶。老人从腰间解下皮绳,绳结上挂着的铜铃铛叮当作响,得用老法子。

鄂伦春猎人们迅速行动起来。乌力罕带着两人去砍韧性好的白桦枝,金玉珠则从行囊里掏出几捆兽筋绳。冷志军认出这是驯鹿的腿筋晒干后拧成的,比麻绳结实三倍不止。

绊索阵。金老爹用猎刀在地上画了个简易图,发情的公猪眼睛发红,看见活物就撞。老人刀尖点了点几个关键位置,这里、这里,还有这里,都得埋暗桩。

刘振钢凑过来想学,结果踩断了根枯枝,声在寂静的林子里格外刺耳。金玉珠一把捂住他的嘴,少女手套上的松脂味熏得大胡子直眨巴眼:再出声就把你当诱饵!

布置陷阱花了近两个时辰。冷志军负责最危险的环节——在猪道中央挖诱饵坑。冻土硬得像混凝土,每凿一下都震得虎口发麻。灰狼在旁边警戒,老狗缺耳朵上的伤疤始终泛着暗红色。

用这个。金玉珠递来个骨制鹤嘴锄,柄上缠着防滑的蛇皮。少女蹲下身示范,动作轻巧得像在挖豆腐:斜着砸,借冻土的裂纹发力。她说话时呼出的白气拂过冷志军耳畔,带着淡淡的蓝莓酒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