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发小聚首话当年(1 / 2)

大年初六的日头刚爬上东山头,冷家院里就热闹起来了。冷志军蹲在井台边刷洗野兔,灰狼趴在一旁守着,独眼盯着主人手里血淋淋的猎物。井水刺骨,冻得他手指发红,指关节像是被针扎似的疼。

军子!在家不?院墙外传来刘振钢的大嗓门,紧接着就是一声推门响。钢子今天穿了件崭新的藏蓝棉袄,领口露出雪白的衬里,络腮胡刮得干干净净,显得格外精神。

冷志军甩了甩手上的水珠:来得正好,帮我剥兔子皮。

两人正忙活着,屯子里其他几个发小也陆续到了。最先来的是王铁柱,扛着半扇冻得硬邦邦的狍子肉;接着是赵大勇,拎着两瓶贴着红纸的北大仓;最后到的是李建军和孙小海,一个抱着坛自酿的山葡萄酒,一个挎着篮子冻梨。

都空手来多不好。赵大勇把酒瓶往磨盘上一放,搓了搓冻得通红的耳朵,我爹说了,过年串门不能空手。

灰狼警惕地盯着这群不速之客,缺耳朵微微颤动。直到冷志军拍了拍它的脑袋,老狗才放松下来,慢悠悠地踱到灶坑边趴下。

林秀花从灶房探出头,脸颊被灶火烤得通红:孩子们都来啦?正好,我蒸了粘豆包,一会儿趁热吃。她系着蓝布围裙,手上还沾着黄米面。

婶子别忙活了,孙小海嘴甜,我们就是来找军子唠唠嗑。

冷潜从仓房搬出张折叠桌,支在堂屋正中。冷志军把剥好的兔子肉交给母亲,又去仓房取了风干的野猪肉和鹿肉。不一会儿,桌上就摆满了吃食:切片的野味、炸花生米、酸菜炖粉条、还有林秀花刚出锅的粘豆包,金黄的皮儿裂着口,露出里面暗红的豆馅。

来,先走一个!刘振钢给每人倒了满杯,酒液在粗瓷碗里晃荡,散发出浓郁的高粱香,为了咱们这帮光腚娃娃的情谊!

几杯酒下肚,气氛热络起来。王铁柱讲起小时候偷生产队的香瓜,被看瓜的老头追得满山跑;赵大勇说起去年相亲的糗事,把姑娘家的门槛都踩塌了;李建军最逗,学他爹喝醉后跳大神的样子,逗得众人前仰后合。

军子,你今年可给咱屯长脸了。孙小海啃着兔腿,油顺着嘴角往下淌,听说林场那边都传遍了,说冷家屯出了个刀猎黑瞎子的好手。

冷志军抿了口酒,笑而不答。灰狼不知何时凑了过来,湿漉漉的鼻子在他手背上蹭了蹭,像是在提醒主人别喝多了。

要不咱们玩会儿牌?赵大勇突然提议,从兜里掏出副扑克,推牌九咋样?

屋里顿时安静下来。冷志军皱了皱眉——上辈子他就是因为赌博欠债,最后不得不让妹妹换亲。那副扑克在他眼里突然变成了毒蛇,随时可能咬人。

玩钱就算了,刘振钢看出好友的不自在,打了个圆场,谁输了往脸上贴纸条。

第一把牌,冷志军心不在焉,很快就输了。赵大勇裁了张报纸条,蘸了口水贴在他额头上,引来一阵哄笑。纸条上的油墨蹭在皮肤上,凉丝丝的。

再来!王铁柱洗牌的手法很熟练,纸牌在他手里像蝴蝶似的翻飞,这次玩。

玩到第三把,冷志军借口上厕所出了屋。院子里,冷潜正在劈柴,斧头落下时发出沉闷的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