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娘!刘振钢抄起冰镩就要砸,被冷志军拦住。
用这个。冷志军从腰间解下个铁钩子,钩尖磨得锃亮。
他把钩子系在麻绳上,又挂了块豆饼做饵,缓缓沉入水中。
灰狼突然竖起耳朵,缺耳朵上的伤疤微微发红。
老狗蹑手蹑脚地退到远处,像是预感到了什么。
黑背和金虎也有样学样,铃铛都不敢响。
麻绳猛地绷直!
冷志军差点被拽进冰窟窿,幸亏刘振钢及时抱住他的腰。
冰下的力道大得惊人,麻绳作响,勒得他手掌生疼。
是条大货!冷志军咬牙往后拽,靴子在冰面上打滑。
小铁子急中生智,把捞网杆横在冰窟窿上,卡住了麻绳。
僵持了足有半刻钟,水下的力道终于弱了。
冷志军趁机收绳,一条黑黝黝的大家伙渐渐浮出水面——是条罕见的六须鲶,胡须比筷子还粗,鱼嘴大得能塞进拳头。
好兆头!刘振钢用冰镩按住鱼头,六须鲶十年难遇,今年准发财!
鱼刚拖上冰面,远处突然传来一声闷响。
灰狼立刻警觉地抬头,独眼望向东南方——那是老河套的方向。
冰崩了。冷志军把鱼塞进面口袋,收拾东西,回屯。
回程路上,小铁子背着装鱼的柳条筐,走一步晃三下。
筐里的鱼还在扑腾,溅出的水珠立刻冻成了冰粒子。
刘振钢扛着那条大鲶鱼,鱼尾巴拖在雪地上,划出一道弯弯曲曲的痕迹。
屯口的老槐树下,胡安娜正和几个姑娘剪窗花。
看见他们满载而归,少女小跑着迎上来,辫梢的红头绳在风中飞舞。
晚上炖鱼贴饼子!她接过装鱼的筐子,手指不小心碰到冷志军冻得通红的手背,两人都像被烫了似的缩了一下。
赵大爷拄着拐杖过来看热闹,烟袋锅在大鲶鱼头上敲了敲:这鱼脑髓蒸蛋,最补脑子。
老人缺了颗门牙,说话漏风,但眼睛亮得很。
傍晚,冷家院里飘出鱼香。
大铁锅里炖着胖头鱼,鱼肉雪白,汤色奶黄。
那条六须鲶被单独料理——鱼头熬汤,鱼身切段红烧,鱼籽用猪油煎得金黄。
灰狼分到了鱼鳔,老狗嚼得咯吱咯吱响。
黑背和金虎围着灶台转,时不时得到块鱼尾巴解馋。
小铁子吃得满嘴流油,鱼刺在桌上堆成了小山。
冷志军端着鱼汤蹲在门槛上喝,热气糊了一脸。
远处的小海子已经重新封冻,冰层下的鱼群又开始游动。
他知道,开春冰化之前,还能再捞几网。
灰狼趴在他脚边,独眼望着星空,像是在盘算明天的收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