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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无相之门·心经为钥(1 / 2)

佛音回廊那直击心神、勾魂摄魄的诡异梵音虽已戛然而止,但其余威却如同附骨之疽,依旧在众人耳畔颅内萦绕不去,带来阵阵低沉的嗡鸣与难以言喻的眩晕感。每个人的心神都如同经历了一场毫无防备的狂风暴雨洗礼,显得疲惫而脆弱,仿佛稍一松懈,那被强行压下的幻听幻视便会再次卷土重来。然而,眼前这面突兀出现、光滑如镜、彻底隔绝前路的巨大石壁——“无相门”,却带来了一种与回廊主动攻击截然不同的、更深沉莫测的压力。它沉默地、冰冷地矗立在昏暗的光线下,表面反射着跳跃的火把光芒,映照出众人有些扭曲晃动的身影,仿佛一面巨大的照妖镜,不是在咆哮,而是在无声地、严厉地拷问着每个试图靠近它的灵魂深处。

赵莽喘着粗重的气息,额头上冷汗未干,左臂伤口因方才在回廊中对抗心魔时的剧烈挣扎又渗出了殷红的血迹,将夏侯琢精心包扎的布条染红了一片。他性格刚猛直接,最不耐这种故弄玄虚的玩意儿,烦躁地瞪着那面碍眼的石壁,忍不住大步上前,抡起没受伤的右拳,运足气力,狠狠砸向石壁中央。“咚!”一声沉闷如击败革的响声在狭窄空间回荡,石壁却纹丝不动,连一丝粉末都未曾震落,反震之力却让赵莽右拳一阵发麻。“他娘的!这破门忒不实在,硬邦邦跟生铁疙瘩似的,一点缝隙都没有!还不如让俺抡起家伙实实在在地砸两下试试!”他不甘心地嘟囔着,却又无可奈何,这石壁的坚硬与浑然一体程度,远超他见过的任何岩石或机关,蛮力显然毫无用处。

夏侯琢相对冷静许多,他收起了一贯的戏谑表情,仔细上前,用火把贴近,检查石壁与周围天然岩体的连接处,又用手指细细抚摸石壁表面,甚至俯身侧耳倾听。半晌,他摇头沉声道:“严丝合缝,真正是浑然天成,看不出任何人工拼接或机括枢纽的痕迹。这材质也古怪得很,非金非石,触手冰凉滑腻,敲击之声沉闷异常,似能吸收化解外力冲击。”说着,他抽出随身携带的、用于切割药材或应对精细机关的锋利匕首,运起内力,用匕首尖端小心翼翼地在石壁边缘用力划了一下,结果也只留下一条几乎肉眼难辨的淡淡白痕,瞬息间便似乎自行消褪了。“坚韧异常,绝非寻常利器所能损伤。此路……非力可通。”

徐逸风靠坐在不远处一块稍显干燥的青石上,脸色比之前通过佛音回廊时更加难看,嘴唇失去了血色,微微泛青。强行凝聚心神引领众人通过回廊,几乎耗尽了他勉强压制伤势后恢复的些许心力,此刻龙庭之眼残留的凶煞戾气如同被惊扰的毒蛇,再次在他受损的经脉中隐隐窜动、作痛。而面对这扇需要极致心性修为和内心澄澈才能应对的“无相门”,他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无力感袭来。各种杂念不受控制地纷沓而至——对地宫深处未知危险的忧虑,对自身沉重伤势可能拖累同伴的无奈与自责,对蔡若兮和其他人生死安危的巨大责任,乃至血经中揭示的黑影会数百年渊源带来的宿命般的压迫感……都如同无数坚韧的蛛网,层层缠绕捆绑着他的心神,让他难以静定。他几次尝试摒弃杂念,凝神感知石门奥秘,但每一次集中意念,都会被内心翻涌的负面情绪和身体的不适打断,胸口一阵憋闷气血翻涌,忍不住低咳起来,咳得肩头微微颤抖。

“徐先生,您别急,先调息片刻,稳住伤势要紧。”蔡若兮见状,连忙从随身水囊中倒出少许清水递过去,另一只手轻轻扶住他因咳嗽而起伏的后背,眼中满是化不开的忧色。她深知徐逸风此刻状态极差,内伤外患交加,这“无相门”玄之又玄的考验,对他而言恐怕比刀剑相加更加凶险,简直是雪上加霜。

就在众人一筹莫展之际,陈文则展现了他作为学者的执着与细心。他几乎将整张脸都贴到了冰冷光滑的石壁上,眼镜片后的眼睛眯成一条缝,手指如同最精密的探针,小心翼翼地触摸着石门边框那些极其细微、几乎与石壁本身颜色和纹理完全融为一体的浅淡刻痕。“有东西!这些刻痕不是天然纹理,是……是文字!非常非常古老的刻痕!”他激动地低呼出声,立刻不顾地上尘土,将自己的书箱放下,飞快地从里面翻出拓印用的软墨、棉布和韧性极佳的宣纸,还有他那本从不离身的、批注密密麻麻的笔记。“是……是《摩诃般若波罗蜜多心经》的经文!天哪,竟然是以这种方式存在……但是……顺序完全被打乱了,杂乱无章,而且经文中间还夹杂着一些我从未见过的、扭曲古怪的符号!”

《心经》?蔡若兮闻言,心中蓦然一动。她虽非佛门虔诚信徒,但出身江南诗礼世家,自幼饱读诗书,涉猎广泛,对这篇被誉为“般若心要”的佛教经典亦不陌生。其核心要义便是“照见五蕴皆空”,破除对一切外在形相和内在感受、思想、行为、意识的执着,直达万物皆无自性、缘起性空的本质境界。而此门名为“无相”,正与《心经》所阐释的“凡所有相,皆是虚妄”的至高智慧完美契合。“无相”并非空无一物,而是超越一切表象的真实。

她再次将目光投向那面光洁的石壁,看着壁上因火把光芒摇曳而显得有些扭曲、不安的众人身影倒影,又回想起徐逸风之前提及的尘影僧暗示——“心若无相,门自显现”。脑海中那个模糊的念头逐渐变得清晰、坚定起来。

“我……或许有一个想法。”蔡若兮站起身,声音虽然依旧轻柔,却带着一种经过思考后的镇定,瞬间吸引了所有焦虑的目光。她缓步走到石壁正前方,仰头看着壁上自己那模糊却坚定的倒影,一字一句地缓缓说道:“这门名为‘无相’,又刻有顺序完全错乱、甚至被异物掺杂的《心经》。或许,开启的关键并非依靠外力破坏,亦非如寻常谜题般去纠正经文的顺序……而在于……‘心’。”

她转过身,面向同伴们,努力让自己的表述更加清晰,以说服这些习惯用刀剑、智谋或医术解决问题的伙伴:“《心经》所讲,归根结底是破除一切执着妄想,达到心无挂碍、无有恐怖的清净澄明之境。这面石壁,它就像一面巨大的镜子,映照出的不仅仅是我们的形象,更映照出我们内心的‘相’——我们的焦虑、我们的恐惧、我们的欲望、我们的杂念。它是我们内心状态的投射。如果……如果我们之中,有人能在此刻,真正摒除所有杂念,做到心无旁骛,内心澄澈如这石壁本身,然后在此心境下,诵念出完整的、真正蕴含般若空性真意的《心经》,使内心之‘象’与这石门所要表达的‘无相’之旨契合共鸣……或许……门就会应心而开,自行显现出路。”

一时间,幽暗的入口处一片寂静,只有火把燃烧偶尔发出的“噼啪”声和众人深浅不一的呼吸声。蔡若兮提出的这个方法,听起来玄之又玄,完全超越了寻常的机关破解、武力强攻或密码推算的范畴,直指玄奥的心性修为领域。这对于赵莽这样的沙场悍将、夏侯琢这样的实用主义者甚至陈文这样的考据学者来说,都显得有些难以理解和把握。

夏侯琢挑了挑眉,习惯性地想摇扇子,却发现扇子早在应对佛音回廊时不知丢到了何处,他讪讪地摸了摸鼻子,开口道:“蔡小姐的意思是,咱们这儿得有人临时抱佛脚,在这儿当一回心性空灵的得道高僧?这可真是难为人了。咱们这群人,杀伐决断的、钻故纸堆的、悬壶济世也研究毒药的、还有……”他眼角余光瞥了一眼始终沉默、躲在阴影里的小栓子,“……来历不明凑数的,哪个心里不是装着乱七八糟的一堆念头?七情六欲,贪嗔痴慢,样样俱全。要瞬间达到‘心无挂碍’的境界,怕是比登天还难。”

徐逸风凝视着蔡若兮,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有对她敏锐洞察力和聪慧悟性的赞赏,有在绝境中找到一线希望的欣慰,但更深处,也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与心疼。他知道蔡若兮外柔内刚,心性纯净,但此法听起来简单,实则对心性的要求极高,近乎禅宗顿悟,凶险异常。在此地心力交瘁、杂念丛生的状态下尝试,就如同走钢丝,稍有不慎,心神失守,可能非但不能开门,反而会引动心魔,遭受严重反噬。而他自已,此刻心神紊乱如同乱麻,龙庭煞气蠢蠢欲动,根本无力承担此任,这让他感到一种深深的无力与自责。

蔡若兮清晰地看到了徐逸风眼中的担忧,但她更看到了他苍白脸色下隐藏的痛苦和强撑的意志。她知道,这是目前唯一可能可行且不会引发未知风险的方法,而徐逸风的状态显然无法完成,其他同伴亦各有所困。她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所有的勇气和决心都吸入肺中,目光坚定地迎上徐逸风的视线,声音虽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然:“徐先生,您的伤势太重,心神耗损过度,不能再冒险了。让我来试试。我会小心。”

说完,她不待徐逸风反对,便毅然走到石壁正前方,寻了一处相对平整的地面,拂去尘土,盘膝坐下,姿态端正而放松。她闭上双眼,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淡淡的阴影。首先,她必须尽最大努力排除脑海中一切纷繁杂念。父亲蔡明远那模糊难辨的立场、蔡家与黑影会纠缠数百年的沉重阴影、对徐逸风伤势持续恶化的深切牵挂、对地宫深处未知危险的天然恐惧、甚至对自身能力的些许怀疑……这些纷扰如同浑浊的潮水般汹涌扑来,冲击着她试图平静的心湖。她努力回忆年少时在西洋学堂偶然读到过的、关于冥想静心的一些心理学浅显知识,尝试将注意力从纷乱的思绪中抽离,同时,更核心的是,她开始默忆《心经》本身蕴含的深邃义理——“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一切外在内在的显现,其本质都是空性,无需执着,也无需恐惧。

她开始有意识地调整呼吸,摒弃所有复杂的观想,只是将注意力集中在最简单、最本源的一呼一吸之间,感受气息的流入与流出,带动身体的轻微起伏。起初,这个过程极其艰难,杂念如同最顽皮的猴子,刚赶走一个,又跳出来另一个,各种画面、声音、担忧此起彼伏。但她没有焦躁,也没有放弃,如同一位耐心的园丁,一次又一次,轻柔而坚定地将冒头的杂念轻轻拂去,如同小心翼翼地擦拭一面落满尘埃的宝镜。渐渐地,她的呼吸从最初的略显急促,变得绵长、均匀而深沉的,脸上的焦虑神色缓缓褪去,紧蹙的眉头舒展开来,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异常的宁静与平和,仿佛外界的一切干扰都已远去。这种状态并非强行压制,而是一种自然而然的沉淀与清明。

然后,她开始低声诵念,声音不高,却清脆、平稳而坚定,每一个字都仿佛经过心泉的洗涤,在这幽闭压抑的空间中清晰地回荡开来,撞击在光滑的石壁上,产生奇妙的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