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语凝仰起头，鲜血顺着手臂滴落在地，在青石板上蜿蜒成河：“我的血，不给封印当柴烧！我要它——点燃！”
黑焰突然静止。
那些张牙舞爪的黑影像被掐住脖子的鸟，瞬间哑了声。
火焰触到血珠的刹那，竟如饥渴的孩童般缠了上去。
萧语凝的丹心动了。
她能感觉到那缕熟悉的“丹引共鸣”在血脉里翻涌，那是她从小到大被当作邪祟镇压的力量，此刻却如久旱逢雨的种子，疯了般往心炉里钻。
“一鼎承愿，逆脉亦燃——今日，我以血重燃！”她的声音混着血沫，却比任何道音都清亮。
心炉的黑焰从内部开始翻涌，最中心的一点金芒如星子坠海，瞬间染透整团火焰。
顾长青看见炉壁上密密麻麻的封印符文裂开蛛网状细纹，那些曾用来镇压血脉的咒文，此刻正被金焰一寸寸吞噬。
“多重返利叠加检测中——萧语凝十年炼丹熟练度x3，丹心圣体净化x2，心炉共鸣x1。”系统提示音未落，顾长青的识海“丹阁”突然剧烈震动。
他能清晰感知到，有三股热流顺着无形的纽带涌进识海：第一股是火候掌控的精妙，像有个老丹师在他识海里手把手教他控火；第二股是圣体净化的清凉，将他体内残留的前日毒雾瞬间蒸发；第三股最汹涌，是心炉的心跳声，一下一下，撞得他耳膜发疼。
金焰冲天而起。
萧语凝的气息如破闸的洪水，从筑基后期直接冲破金丹门槛，在元婴初期才堪堪止住。
她跪坐在地，短刃“当啷”落地，刀身映出她的脸——额前那张贴了十七年的“逆脉异端”符纸，不知何时已化作灰烬，飘散在金焰里。
顾长青摸出怀中的玉符。
那是他前日从新丹盟大长老处得来的，说是能感应心炉异动。
此刻玉符烫得几乎握不住，他分明看见符纸内部，那枚原本残缺的丹神印玺轮廓，正在缓缓旋转。
“他们以为封印是终结……”他望着心炉里翻涌的金焰，低声道，“可火，从来只会越烧越旺。”
灰娘不知何时站到了炉边。
她焦黑的手轻轻抚过炉壁，裂纹里渗出的金焰舔着她的指尖，却没让她消散。
“我守了一千年……”她的声音轻得像叹息，混在金焰的噼啪声里，“可原来……”
心炉的震颤突然加剧。
顾长青抬头时，正看见金焰中浮现出半枚丹纹——那是丹神印玺的另一半，正在火焰里若隐若现。
远处传来新丹盟弟子的脚步声，他弯腰将萧语凝抱入怀中，少女的血还在往下滴，滴在他衣襟上，开出一朵鲜艳的花。
“该走了。”他对着灰娘点头。
老妪却没回头，只是继续抚摸着炉壁，仿佛在触碰三百年前那个在演丹台上争论的自己。
金焰在身后越烧越旺。
顾长青抱着萧语凝走出炉坊时，听见背后传来极轻的一声：“原来，火是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