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她转身,走向自己的办公室,丢下一句:“吕主任,你跟我来。”
吕木翰跟在她身后,走进那间熟悉的办公室。严雪反手关上门,隔绝了外面所有的视线和声音。
她没有开大灯,只打开了办公桌上的一盏台灯。昏黄的光线勾勒出她疲惫却异常坚毅的侧脸轮廓。她走到白板前,上面还残留着“饕宴”案的零星线索。
她拿起笔,沉默地、一笔一划地写下了新的关键词:
“黑塔镇矿坑基地”
“伏击信号屏蔽”
“重火力专业雇佣兵”
“牺牲林松涛刘……”写到这里,她的笔尖顿住了,微微颤抖,最终没有写下那名牺牲队员的全名,只是用力地画上了一个沉重的感叹号。
最后,她在所有词汇的中心,写下了两个巨大的字:
“鸦巢”
她放下笔,背对着吕木翰,肩膀微微塌陷下去,仿佛终于卸下了一部分的伪装。
“他们知道我们会去。”她低声说,像是在陈述,又像是在质问自己,“每一步都被算准了。王拓倒了,还有别人。那双‘眼睛’,一直都在看着我们。”
吕木翰沉默着,他知道此刻任何安慰都是苍白的。
严雪缓缓转过身,台灯的光线在她眼中跳跃,那里面积蓄着太多的情绪:悲痛、愤怒、困惑,还有一丝……被深深压抑的、源于六年前某个雨夜的恐惧。
她的目光落在吕木翰脸上,不再是平时那种公事公办的锐利,而是带着一种罕见的、近乎脆弱的探寻。
“木翰,”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涵涵死的那天晚上……在你怀里……她最后……到底跟你说了什么?”
这个问题,像一颗投入深潭的石子,瞬间打破了所有伪装的平静,也击中了吕木翰心中最深的秘密和痛处。
办公室的空气仿佛彻底凝固了。窗外的城市噪音变得遥远而不真实。
吕木翰看着严雪那双充满了六年份量痛苦和疑问的眼睛,他知道,那个他背负了六年、也隔阂了六年的真相,再也无法隐瞒了。
他深吸一口气,喉结滚动,沙哑地开口:
“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