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虎正站在不远处,脸色苍白,双手紧紧攥着拳头,眼神里满是复杂,有愧疚,还有一丝无奈。
陈榕对着赵虎,突然勾了勾嘴角,露出一抹极淡的笑。
“捅你之前,我先讲道理——我不像你们。”
“儿子!不能捅!你不能再伤害军人了……”
陈树赶紧冲过来,死死攥住陈榕的手腕。
他知道儿子心里的委屈,可他不能眼睁睁看着儿子走上极端。
这些大人物就算有错,也该由军法处置,而不是让儿子用刀去“讲道理”。
陈榕轻轻挣开父亲的手,抬头看着他,眼神里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
“爸,你听着,你就明白为什么了……”
他知道父亲是为他好,可有些事,必须有人去做,否则公平永远只会是一句空话。
陈树看着儿子的眼睛,那里面没有迷茫,只有一种超越年龄的沉重。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现喉咙像被堵住了一样,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陈树知道儿子说的是实话。
这些年他们经历的种种,不就是因为没有公平吗?
但他还是怕,怕儿子这一步踏出去,就再也回不了头。
可是,他左右不了儿子的想法,只能眼睁睁看着儿子走向赵虎,心里像被巨石压着,喘不过气。
陈榕一步步走向赵虎。
每走一步,他的脚步都很稳。
大厅里的人都屏住了呼吸,连那些缩在角落的群众,都偷偷抬起头,看着这个小小的身影。有人眼里满是同情,觉得这孩子太苦了。
有人眼里满是敬佩,佩服他的勇气。
还有人眼里满是恐惧,怕这孩子的刀下一个落在自己身上。
赵虎往后退了半步,喉咙动了动,想说什么,却又把话咽了回去。
他看着陈榕,心里五味杂陈。
这孩子的质问像一面镜子,照出了自己的“妥协”和“退让”。
他不是不知道军功被改的事,只是当时觉得“大局为重”,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现在想来,那些所谓的“理由”,不过是自己逃避责任的借口。
“赵虎,你看着我。”
陈榕站在赵虎面前,仰着头,眼神直直地盯着赵虎的眼睛。
“我问你,当初我在边境杀了七个毒枭和两个雇佣兵那份军功报告,你是不是看过?”
赵虎点点头,声音有些沙哑。
“看过。”
“那你知道,那份报告是假的吗?功劳都被战狼冒领了。”
陈榕的声音里多了几分冷意。
赵虎下意识地点点头,又摇摇头。
“军功报告,确实是写了人是冷锋和俞飞等人杀的……但是,视频有些问题,我太忙了,没有深究。”
他试图解释,却觉得自己的话苍白无力。
“太忙了”这三个字,连他自己都骗不过。
“呵呵……太忙了!”
陈榕冷冷一笑,声音突然拔高,带着一丝压抑的愤怒。
“那我在西南闹,在审判庭闹的时候,真相都摆出来了,你为什么不站出来?就因为龙老头是你的上级?就因为你怕丢了你的职位?你甚至还让人通缉我,这就是你口中的公平?”
赵虎的肩膀猛地一颤,嘴巴张了张,想解释“我也是没办法”,想解释“我要顾全大局”。
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这些理由,在陈榕的质问面前,太苍白了。
他只能低下头,不敢再看陈榕的眼睛,至少,现在不敢了。
“烂透了啊……”
陈榕的声音清晰地传遍整个大厅。
“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掌握着‘权力’,却不主持公道,唯一主持公道,就是取消了经济犯罪的死刑,觉得这是人性化执法,呵呵,我们这样的普通人,也没机会经济犯罪,是吧,一样的道理……”
他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像是在对所有人说,又像是在对自己说。
“我八岁,本该在学校里上课,本该在妈妈怀里撒娇,本该吃着草莓蛋糕过生日。可事实呢?”
“我被人丢进枯井里,啃毒虫活下来;我拿着刀杀人,只为了保护自己;我救了人,却被人骂‘怪物’‘天煞孤星’。”
“这是谁逼的?是王腾,是林肃,也是你们这些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大人物’!”
老猫靠在旁边的柱子上,把玩着手里的枪,时不时点头。
这孩子比这些老狐狸看得透彻多了。
权力这东西,本来是用来护人的,结果被这些大人物玩成了‘护己’的工具。
可笑至极!
不过这并不是个例,他见过太多这样的“大人物”,嘴上说着冠冕堂皇的话,背地里却只为自己的利益着想。
龙老听着陈榕的话,脸色难看至极。
他想起自己年轻的时候,也曾对着军旗发誓“为人民服务”。
想起自己在边境打仗时,也曾为了救一个老百姓,差点丢了命。
可什么时候开始,他变成了现在这样?
他是不是,早就忘了自己的初心?
那些被他忽略的公平,那些被他牺牲的“小事”,此刻都变成了针,扎得他心口发疼。
“我捅你,不只是为了自己报仇。”
陈榕举起刀,刀刃对着赵虎,却没立刻捅下去。
他的声音很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
“我是要让你清醒。让你记住,你手里的权力,不是用来保自己的,是用来保护广大人民的。”
跟着,陈榕看着目瞪口呆的父亲。
“我这不是捅他,是让他清醒,为人们而清醒,而天下不公,而清醒,我这不是捅人,爸,我不捅他,不捅他们,这天下好像我们这样的人……”
说着,陈榕加重语气,一字一顿地道:“再无公平!”
唰……
刀光翻起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