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自己,是这台印钞机唯一的私人股东。
想到这里,苏曼的嘴角,不受控制地微微上扬。她走到林默身边,看着那群还在为技术细节争论不休的专家,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低声说了一句:“林主任,你那位远在天边的老朋友,刚刚帮你,也帮我,省下了至少十个亿的试错成本。”
林默闻言,从图纸上抬起头,看了她一眼,笑了笑。
“苏总,格局小了。”他扶了扶眼镜,“他不是在帮我们省钱,他是在给这条路,注入灵魂。”
苏-曼一愣,随即也笑了。她喜欢和林默说话,这个男人总能用一种她意想不到的方式,把她满脑子的铜臭味,包装得无比高尚。
研讨会开到了深夜。没人觉得疲惫,招待所的厨师被叫起来做了三顿夜宵。烟灰缸倒了五次,喝掉的茶水能装满一个浴缸。
当东方的天际线露出一抹鱼肚白时,一张全新的、覆盖着硫酸纸的地图,被重新挂在了墙上。那条红色的“天路”,不再是之前那条横冲直撞的直线,而是变成了一条顺应着地下“龙脉”走向的、充满了韵律感的优美曲线。
它巧妙地避开了所有大型的流动沙丘区,串联起图纸上标注的每一个稳定的地质点和潜在的地下水源。它不再是一把刺向沙漠心脏的利刃,而更像是一根融入其身的银针,精准地刺入了它沉睡百年的穴位。
王教授亲手用毛笔,在这条新路线的起点和终点,分别写下“绿洲”和“红石”两个字,写完,他放下笔,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像是完成了一件毕生的杰作。
“方案,成了。”他声音沙哑,却透着一股前所未有的畅快。
“成了!”会议室里,响起一片压抑不住的欢呼。
林默看着墙上那条崭新的红线,心中那块悬了许久的石头,终于落了地。楚天雄的这张图,解决了“天路”计划最核心的、也是最致命的技术难题。
然而,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仅仅是开始。
工程上的难题解决了,但“人”的难题,才刚刚浮出水面。
他走到窗边,推开窗,一股夹杂着沙尘的干冷空气涌了进来,让所有人的精神为之一振。
“王教授,”林默回头,看向那位德高望重的老专家,“方案已定,下一步,就是实地精勘。我需要一支最精干的勘探队,带着这份图,再走一遍这条线,获取最精准的第一手数据。”
王教授拍着胸脯:“林主任放心,我亲自带队!这把老骨头,早就想再去会会那片沙漠了!”
林默点了点头,目光又转向苏曼:“苏总,设备和后勤,就要拜托你了。”
苏曼干脆利落地应道:“没问题。我会让王珂安排最好的越野车、最先进的GpS定位仪和卫星电话。需要什么,列个单子就行。”
事情就这样定了下来。一支由省地质局老专家、曼殊集团工程师和本地向导组成的精英勘探队,在三天内迅速组建完成。
出发前一天,林默召集了几个核心成员,做最后的行前确认。那位被请来的本地向导,是一个五十多岁、沉默寡言的维族老人,名叫伊明。他一辈子都在沙漠边缘生活,据说闭着眼睛都能闻出沙丘移动的方向。
伊明不识汉字,王教授便把那张古老的水文地质图,一点点讲给他听。当听到“暗河”、“狼嚎泉”这些地名时,老人那张被风沙侵蚀得如核桃皮般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惊奇的表情。
他盯着图纸看了很久,又走到窗边,抬头看了看灰黄色的天空,用不太流利的汉语,混杂着维语,对旁边的翻译说了几句话。
“他说了什么?”林-默问道。
年轻的翻译愣了一下,脸上带着几分困惑和犹豫,似乎在斟酌该如何翻译。
“他说……”翻译挠了挠头,有些不确定地复述道,“他说,这条路……是神走过的路。但是,神走过的路,都有守护者。他希望……我们不要吵醒了沙子底下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