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2章:国际工程巨头的嘲笑,凭你们,也想征服沙漠?
招待所简陋的会议室里,那扇被风沙打磨得泛白的木门,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猛地推开,撞在墙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
汉斯,苏曼从德国重金聘请的总工程师,像一头被激怒的公牛冲了进来。他花白的头发乱糟糟地翘着,平日里一丝不苟的脸涨得通红,手里紧紧攥着一张刚刚打印出来的卫星地图,纸张的边缘已经被他捏得起了皱。
“幻想!这是对工程科学最无情的侮辱!”老人的咆哮带着浓重的德语口音,唾沫星子喷得到处都是,“苏!你不能把钱,哪怕是一马克,浪费在这种痴人说梦的幻想上!”
他的身后,是曼殊集团那群面如死灰的精英。金融分析师的眼镜滑到了鼻尖,地质专家的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所有人的眼神都汇聚在林默身上,仿佛在看一个刚刚宣布要用肉身撞击地球的疯子。
走廊的另一头,马卫民端着搪瓷缸,正准备去续点热水。听到这声咆哮,他脚下一个踉跄,半杯滚烫的茶水全洒在了手上。他却浑然不觉疼痛,只是呆立在原地,脑子里嗡嗡作响,反反复复只有一个念头:完了,这回真玩脱了。
林默要修一条横穿塔克拉玛干沙漠高速公路的消息,就像一滴落入滚油的冷水,先是在这座小小的招待所里炸开了锅,随即,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向外剧烈扩散。
起初,只是绿洲市本地报纸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刊登了一则关于“试验区与曼殊集团达成战略合作意向”的简讯。然而,在这个信息时代,任何与“西部”、“千亿投资”、“沙漠”这些词汇相关的消息,都自带流量。
简讯被省电视台的记者敏锐捕捉,添油加醋地做成了一期专题报道。两天后,国家级通讯社转发了这则新闻,措辞谨慎地称之为“一项极具前瞻性与挑战性的宏伟构想”。
当“天路”这个充满东方神秘色彩的名字,第一次出现在路透社和法新社的电讯稿里时,世界,终于开始笑了。
最先发难的,是全球工程界的权威杂志——《环球工程周刊》。他们用整整一个版面,刊登了一张巨大的、塔克拉玛干沙漠的卫星照片,照片上,那条被林默画出的红线,被电脑特效夸张地处理成了一条燃烧着美元的虚线。
标题极尽嘲讽之能事:《中国的新“天路”:一条通往财政地狱的政治幻想?》
文章援引了数位匿名的国际顶级工程师的评论,用冷静而残酷的数据,分析了这个项目的“不可能”:
“……超过四百公里的流动沙丘区,意味着你今天修好的路基,明天睡醒,就可能被一座三十米高的沙山所掩埋。这根本不是工程问题,这是在与整个星球的地理运动为敌。”
“……夏季地表七十摄氏度的高温,足以让沥青融化,冬季零下三十度的严寒,则会让路面脆裂。没有任何一种已知的复合材料,能长久经受这种冰火两重天的考验。”
“……后勤补给是无法解决的死结。修建这样一条公路,需要数万名工人,数千台重型机械。他们每天消耗的水、食物、燃料,本身就是一个天文数字。在沙漠腹地,你如何维持这样一座移动城市的生命线?用黄金去铺一条补给线吗?”
如果说《环球工程周刊》还披着一层专业分析的外衣,那么,那些真正的商业巨头,则笑得更加肆无忌惮。
法国万喜集团(Vci S.A.)的cEo,皮埃尔·杜邦,在接受《金融时报》采访时,优雅地端着一杯红酒,对着镜头耸了耸肩:
“我们万喜,在海洋上建过桥,在雪山下挖过隧道,但我们从不与上帝为敌。塔克拉玛干是上帝用来考验虔诚的地方,不是给工程师画图的地方。有些美丽的幻想,最好还是让它留在纸上。”
他的话语里,充满了老牌欧洲贵族对“东方暴发户”那种居高临下的、彬彬有礼的轻蔑。
而他们的美国老对手,贝克特工程公司(bechtel rporation)的发言人则更加直接,充满了牛仔式的粗犷:
“一个很酷的主意,或许可以拍成一部不错的科幻电影。但从商业角度看?省省吧。把钱投进去,你甚至听不见一声响。我们更关心那些能真正产生回报的项目,而不是某个官员为了自己的政治前途,在地图上画的一条直线。”
一时间,嘲笑、质疑、唱衰的声音,从巴黎到纽约,从伦敦到东京,汇成了一股席卷全球的舆论风暴。
“天路”计划,在正式立项之前,就先“荣获”了二十一世纪最愚蠢的工程项目”、“世纪大笑话”、“现代巴别塔”等一系列“桂冠”。
招待所的气氛,压抑到了冰点。
苏曼的团队彻底乱了阵脚。汉斯已经正式提交了辞职信,并且订好了返回德国的机票,他声称不愿让自己的职业生涯,终结于这样一个荒诞的项目上。金融团队的电话会议,一天二十四小时没有停过,每一个电话都是来自集团董事会的质询,或是来自华尔街合作投行的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