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谦如梦初醒,连忙表态:“我……我也同意!林默同志的意见,发人深省,发人深省啊!”
转眼间,局势逆转。原本支持和中立的两人,全部倒戈。高强彻底被孤立,像一个被扒光了衣服示众的小丑,坐在那里,如坐针毡。
从“集体无视”,到“集体侧目”,林默只用了三点意见。
丁学森宣布完决定,会议室的气氛变得极其诡异。接下来的几个议程,所有人都心不在焉。高强如丧考妣,一言不发。刘振邦则时不时地用一种探究的目光打量林默。
而吴谦的表现最为有趣,他开始有意识地想把林默拉入讨论。在讨论一个关于全省物流体系建设的议题时,他主动笑着问:“林默同志,你在江钢的时候,对大宗商品的物流肯定有了解,对这个问题,你有什么看法?”
这个问题,既是示好,也是试探。
林默只是微笑着摇了摇头:“吴主任过奖了,我对宏观物流体系没什么研究,就不班门弄斧了。我听各位领导的。”
他把皮球又轻轻地踢了回去。
开玩笑,刚刚才用雷霆手段立威,现在岂能轻易表态?话说得越多,破绽就越多。今天这一鸣惊人的效果已经达到,接下来要做的,就是重新回到“沉默是金”的状态,让他们去猜,去琢磨。
你越是深不可测,他们就越是不敢小觑。
吴谦碰了个软钉子,讪讪地笑了笑,也不敢再问。
一场原本是为林默准备的“鸿门宴”,一场旨在将他边缘化的党组会,最终却成了他的“一战成名”的舞台。当丁学森宣布散会时,所有人的心情都和来时截然不同。
高强第一个站起来,一言不发,抓起公文包,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会议室,背影狼狈不堪。
吴谦走过林默身边时,脚步顿了顿,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对他点了点头,匆匆跟了出去。
刘振邦走在最后,经过林默座位时,破天荒地停下了脚步,用一种全新的、平等的目光看着他,缓缓说道:“林默同志,有时间的话,来我办公室坐坐。关于‘南淮北调’下游的生态防护林带建设,我倒是想听听你的想法。”
这句邀请的分量,在场的人都懂。
“好的,刘主任,我一定登门拜访。”林默站起身,谦逊地应道。
刘振邦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偌大的会议室,很快只剩下了林默和还未离开的丁学森,以及他的秘书孙涛。
孙涛站在丁学森身后,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但眼角的余光,却忍不住一遍遍地偷瞄那个平静地收拾着笔记本的年轻人。他心里早已是惊涛骇浪,这个新来的林副主任,简直是个妖人!
丁学森没有走,他靠在椅背上,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目光幽深地看着林默,一言不发。
他既不夸奖,也不批评,就那么静静地看着。
那目光,像一台高精度的ct扫描仪,似乎想把林默从里到外,从骨头到灵魂,都看个通透。
林默收拾好东西,站起身,对着丁学森微微颔首:“丁主任,要是没别的事,我就先回办公室了。”
“等一下。”
丁学森开口了,声音平静,听不出喜怒。
他站起身,缓步走到林默面前,脸上又挂起了那种熟悉的、笑呵呵的表情,仿佛刚才会议室里的剑拔弩张从未发生过。
“林默啊,”他亲切地拍了拍林默的肩膀,那力道不轻不重,恰到好处,“今天表现得不错,有锐气,有想法,是干事的样子。省委赵书记,果然没有看错人。”
林默只是笑了笑:“主任过奖了,我只是就事论事。”
“年轻人,就该就事论事!”丁学森哈哈一笑,话锋却在下一秒陡然一转,“不过,光会‘破’,还不行,更要会‘立’。光会看病,不算本事,能开方子,治好病,那才是真本事。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林默心中一动,知道正题来了。
丁学森看着他,眼神里的笑意慢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不容置疑的审视。
“既然你觉得我们之前的工作有‘瘀滞’,那好,我就给你一个机会,让你来当这个‘破瘀通络’的猛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