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混迹官商两道几十年,自然明白“留置”意味着什么。这不是喝茶,不是谈话,这是他政治和人生的终点。
“不可能……你们有什么证据?”金爷的声音已经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王正国冷冷地看着他,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转头对身后的技术人员下令:“清查所有监控设备,封存所有账目、电脑和文件。一只苍蝇都不许飞出去!”
“是!”
与此同时,整个江南会所,在上百名纪委和协助办案的特警的控制下,已经变成了一座无法逃离的孤岛。
一楼大厅,悠扬的钢琴声戛然而止,弹琴的女孩吓得花容失色。正在前台结账的某局长,看到冲进来的办案人员,下意识地想跑,结果被两名特警干脆利落地按在了地上。
各个包厢的门被同时撞开。
有的包厢里,正在进行着不堪入目的酒色交易,衣衫不整的男男女女被堵在里面,尖叫声四起。
有的包厢里,几名官员和商人正围着一张图纸,激烈地讨论着某个地块的开发,看到纪委的人进来,慌忙想把图纸塞进碎纸机,却被眼疾手快的办案人员一把夺下。
还有的,就像林默当初见到的那样,正在进行着一场小型的“信息拍卖会”,主持人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黑洞洞的枪口顶住了脑袋。
整个会所,乱成了一锅粥。尖叫声、呵斥声、求饶声、玻璃破碎声,此起彼伏。昔日不可一世的权贵们,此刻狼狈不堪,丑态百出。有人瘫软在地,有人痛哭流涕,还有人不死心,试图拨打电话求救,却发现手机信号早已被完全屏蔽。
观澜厅里,金爷看着窗外那不断闪烁的红蓝警灯,听着外面传来的阵阵骚乱,他那张笑脸上的最后一丝血色也褪尽了。他知道,一切都完了。
他苦心经营了几十年的“江南会”,这个江东省最隐秘、最坚固的权力堡垒,在一个小时之内,土崩瓦解。
他想不通,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是谁,给了自己这致命一击?
王正国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样子,眼神里没有丝毫怜悯。他挥了挥手,两名工作人员上前,一左一右架住了金爷的胳膊。
“金爷,走吧。”王正国的声音冰冷,“你那些‘朋友’,很快就会来陪你了。”
金爷被带了出去。当他走出观澜厅,看到走廊里那些垂头丧气、被纪委人员押解着的“会员”们时,他突然想起了几天前那个戴着黑框眼镜,看起来有些书呆子气的年轻人。
林默。
那个用一幅画敲开他的大门,又用一种愣头青式的贪婪买下城东废地的年轻人。
难道是他?
这个念头刚一冒出来,就被金爷自己否定了。不可能,一个毫无根基的小科员,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能量,能调动省纪委,发动如此雷霆万钧的行动?
可如果不是他,又会是谁?
金爷想破了脑袋也想不明白。他只知道,自己输了,输得一败涂地,甚至连对手是谁都不知道。
当晚,江南会被查封的消息,像一场十二级的飓风,瞬间席卷了整个江州,并迅速向全省蔓延。无数人彻夜难眠,无数部电话被打爆,却又无人接听。
一张看不见的巨网,已经悄然收紧。
风暴的中心,已经从江南会,开始向另一个名字转移。
而此刻,江州市委大院的家属楼里,周良安刚刚洗漱完毕,正准备上床休息。他看了一眼手机,没有任何未接来电和异常信息。
一切都和往常一样,平静而正常。
他甚至还有心情考虑,明天去省纪委“谈话”时,应该穿哪一套西装,才能显得自己既沉稳,又配合组织调查。他完全不知道,一张为他量身定做的大网,已经在他头顶缓缓张开,只等天亮,便会雷霆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