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院门外的青石板路上,海风带着淡淡的咸意吹来。宁不凡看着文樯依旧热情的模样,终究还是忍不住开口,语气尽量平淡:“文兄,之前你说想借镇妖大典求突破……筑基之事急不得,大典之上难免有变数,不必非要执着于此。”他没把话说透,却已是点到为止——因果难断,能提醒一句,已是尽了今日相识的情分。
文樯愣了愣,随即哈哈一笑,拍了拍宁不凡的肩膀:“韩兄放心!我心里有数,到时候会跟漱月多加小心的!”他嘴上应着,眼底却依旧藏着对突破的渴望,显然没将这句提醒太放在心上。宁不凡见状,也不再多言,只微微颔首——往后之事,便看他们自己的机缘了。
告别文樯夫妇,宁不凡从储物袋中取出一艘巴掌大的青色舟船,指尖灵力注入,舟船瞬间涨至丈许长,船身刻着细密的御风符文,正是以前自己拜入黄枫谷后在万宝楼掌柜手中购得的“御风舟”。“上来吧,到小寰岛约莫要三日行程。”宁不凡率先踏上舟船,巧璃紧随其后,刚站稳身形,舟船便化作一道青芒,朝着魁星岛西侧的海域飞驰而去。
海风在耳边呼啸,下方的海面波光粼粼,远处的岛屿渐渐化作小点。巧璃扶着船舷,看着身旁始终淡然的宁不凡,忍不住问道:“凡哥,文兄夫妇……真的会在镇妖大典出事吗?”宁不凡望着远方天际,声音轻得被风裹住:“修仙界生死本是常事,咱们既不能断人因果,也不必过度牵挂——先安置好小寰岛的住处,稳固修为才是眼下要紧事。”
巧璃点点头,不再多问,目光转向前方——那座名为“小寰岛”的落脚地,正藏在远方的海雾中,等着他们开启在乱星海的第一程安稳修行。
魁星岛的夜雾如墨,一月后的一个深夜,岛北的观星台上,玄色身影静立栏边,袖中骨哨泛着的寒气逼退周遭星光——极阴岛少主乌丑垂眸望向下方云雾缭绕的岛屿,声音冷似深海寒冰:“古长老,之前那对海外修士的踪迹,你当真查不到?”
身着六连殿长老黑袍的古修缓步上前,须发皆白却面色红润,只是眼角眉梢藏着几分掩不住的老态,面对乌丑时,眼底的忌惮更甚:“乌少主,非是老夫不用心。当日那二人登岛后,只办了常驻玉牌,选了西侧某座小型岛屿便没了音讯。魁星岛辖下西侧小岛足有百余座,半数以上是无人荒岛,且他们选岛时特意避开了所有有修士聚居的地界,实在难定具体方位。”
“西侧小岛?”乌丑指尖骨哨转得更快,眼底闪过一丝厉色,“那女子的异样,你再仔细说。”古长老回忆片刻,语气凝重了些:“那名女修身形瞧着纤细,却透着股不自然的僵硬,走路时不见半分摇晃,倒像是被秘法炼化过的傀儡之身。老夫曾试图探她修为,却只触到一缕极淡的阴煞魔气,据手下来报,斗法时她使用功法既非极阴岛功法路数,也不似乱星海常见的法门,古怪得很。”
这话让乌丑心头一沉——一月前极阴岛古传送阵被莫名激活,阵眼残留的灵力中,便有一缕类似的“凝滞阴寒”感,当时他便断定有修士借阵逃脱,却没想到竟流落到了魁星岛。可古长老只知“西侧小岛”,连岛名、男子修为都含糊不清,这般零散的线索,如同在大海捞针。
“古长老,”乌丑转身直视对方,目光锐利如刀,“你即刻去调之前的常驻玉牌记录,只查选择西侧小岛的修士——记住,只看信息,不许惊动任何人,更不许派人追查。若有符合‘男子修为难测、女子似傀儡肉身’的线索,立刻用骨哨传信于我。”
古长老双手接过乌丑递来的黑色符篆,符篆上的阴寒之气顺着掌心蔓延,他忽然想起一事,腰弯得更低了些,语气带着几分小心翼翼:“乌少主,老夫有一事相求——下次您回极阴岛,能否替老夫向老祖带句话?老夫寿元已不足五十载,之前您带来的‘阴元丹’效果甚佳,若老祖尚有富余,还望能再赐几颗,老夫定当为极阴岛效力到底。”他说的“阴元丹”,正是用极阴魔气炼制、能短暂延长修士寿元的丹药,也是他甘愿背叛六连殿及星宫、投靠极阴岛的最大缘由。
乌丑瞥了他一眼,见他眼底满是对寿元的渴求,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此事我记下了,若老祖有丹药,自会让你如愿。但眼下,先把那对修士的踪迹查清楚,别因小失大。另外别忘了二十年后的约定。桀桀桀!”
“是是是!老夫明白!”古长老连忙应下,转身便往六连殿档案室去。可他翻遍两年前的常驻记录,凡标注“西侧小型岛屿”的条目里,只有几处无名荒岛的登记,压根没有“男子修为难测、女子似傀儡”的信息——他哪里知道,上个月文樯送宁不凡离岛后,便悄悄绕去了档案室。
当时文樯看着宁不凡离去的背影,想起对方临别时“镇妖大典有变数”的提醒,又念及魁星岛藏着不少势力眼线,生怕宁不凡二人的行踪引来麻烦、连带着自己被牵连。他借着六连殿管事的身份,偷偷找到宁不凡的选岛记录,将“小寰岛”划去,换成了西侧一座无人问津的“无名礁”,又抹去了记录里巧璃“身形似傀儡”的备注,只留“海外修士二人”的模糊字样。
此刻古长老对着一堆无关记录皱眉,只能如实用传讯乌丑:“乌少主,西侧选岛记录皆为寻常修士或无名荒岛,未寻得符合线索之人。”
夜雾中的乌丑接到传信,面色更沉——难道那两人早已离开魁星岛海域?他冷哼一声,却没放弃,只让古长老继续留意。而远在小寰岛的宁不凡,正与巧璃在洞府中炼化药材,丝毫不知文樯为避祸的暗中举动,竟成了他们最隐蔽的保护伞;更不知,一场因寿元与权力交织的阴谋,已在魁星岛的阴影里悄然发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