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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废人归来,世态炎凉(1 / 2)

残阳的最后一缕余晖挣扎着掠过天风城的城墙,将这座繁华的修行之城染上了一层萧瑟的血色。凌家后山的乱石堆旁,两道身影正费力地抬着一个“人”,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家族聚居区挪去。

“妈的,这废物死沉死沉的,真晦气!”

说话的是个身材壮硕的少年,脸上带着几分不耐烦和幸灾乐祸,正是凌家旁系子弟,凌虎。他穿着一身浆洗得发白的灰色劲装,袖口卷起,露出结实的胳膊,此刻正龇牙咧嘴地抱怨着,抬着“人”的双腿。

被他和另一个干瘦少年抬着的,正是凌云。

此刻的凌云,早已没了往日白衣胜雪的风姿。他身上的衣衫被鲜血浸透,又沾染了泥土和碎石,变得破烂不堪,几乎看不出原本的颜色。胸口那个狰狞的血洞虽然不再汩汩流血,但边缘外翻的皮肉和隐约可见的白骨,依旧触目惊心。他的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干裂发紫,双目紧闭,气息微弱得仿佛随时都会断绝,若非胸口还有一丝极其微弱的起伏,任谁都会以为他已经是个死人。

抬着凌云上半身的干瘦少年名叫凌石,是凌虎的跟班,修为只有凝气三层,平日里在凌云面前连抬头的资格都没有。此刻他看着凌云毫无生气的脸,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畏惧,有同情,但更多的是一种隐秘的快意。

“虎哥,咱们……真要把他抬回去?”凌石的声音有些发虚,“族长要是知道了……”

“知道了又能怎样?”凌虎嗤笑一声,脚下的动作却没停,“这废物现在就是个没了心、碎了丹田的活死人,留着也是浪费粮食。咱们把他抬回去,那是给凌家留了点脸面,不然等他烂在这后山,传出去才叫丢人现眼!”

他顿了顿,压低声音,语气里的恶意几乎要溢出来:“再说了,你以为族长真会在乎他?一个废人而已,没了利用价值,还能指望谁当宝?林家那边早就放话了,谁要是还敢跟这废物扯上关系,就是跟城主府过不去,跟玄阴宗过不去!你敢?”

凌石打了个寒颤,连忙摇头:“不敢,不敢……”

玄阴宗的名号,在苍澜域如同毒蛇的獠牙,足以让任何一个中小型势力闻风丧胆。凌家虽然是天风城的老牌家族,但在玄阴宗这等庞然大物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两人不再说话,闷头抬着凌云往凌家深处走去。

他们走的是凌家最偏僻的后门,这条小路平日里只有洒扫的仆役和旁系子弟才会经过。但今天,消息似乎已经提前传开,小路两旁竟然聚集了不少人。

有穿着粗布麻衣的仆役,有穿着家族制式劲装的旁系子弟,甚至还有几个平日里负责看守库房、脸色倨傲的管事。

他们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在凌云身上,像是在打量一件稀奇的货物。

“看,那就是凌云!”

“我的天……怎么弄成这样了?胸口那是……”

“嘘!小声点!没听说吗?被林家小姐和玄阴宗的人废了,九窍玲珑心都让人挖走了!”

“挖心?碎丹田?这也太狠了吧……”

“狠?我看是活该!以前仗着自己是天才,眼睛都长在头顶上,谁都不放在眼里,现在知道报应了吧?”

“就是!凝气境大圆满又怎么样?还不是落得个修为尽废的下场?我看他连条狗都不如!”

“啧啧,真是可惜了那九窍玲珑心……不过话说回来,林家也太不讲究了,就算要解除婚约,也犯不着下这么毒手吧?”

“你懂什么?听说这里面牵扯到玄阴宗的大事,献祭天才开启秘境,这可是天大的机缘!凌云能成为‘祭品’,那是他的‘荣幸’!”

污言秽语如同淬了毒的针,密密麻麻地扎向凌云。他虽然意识模糊,身体动弹不得,但听觉却异常敏锐,这些嘲讽、鄙夷、幸灾乐祸的话语,一字不落地钻进他的耳朵里,像是在他早已鲜血淋漓的心脏上,又狠狠地撒了一把盐。

他想怒吼,想挣扎,想撕碎这些人的嘴脸!

可他只能像条死狗一样被人抬着,感受着那些冰冷、戏谑、充满恶意的目光,感受着那深入骨髓的屈辱。

这些人,有不少是曾经在他面前点头哈腰、阿谀奉承的角色。

那个嘴角带着痣的库房管事,去年还捧着一瓶百年份的“凝气液”送到他面前,满脸堆笑地说“凌云少爷天资卓绝,这点小意思不成敬意”;那个穿着蓝色劲装的旁系子弟,上个月还跪在地上,求他指点一招半式的修炼心得;还有那个梳着双丫髻的小丫鬟,以前每次见到他,都会红着脸低下头,偷偷塞给他一颗自己做的桂花糕……

而现在,他们的脸上只剩下冷漠、嘲讽,甚至是赤裸裸的恶意。

世态炎凉,人情冷暖,在这一刻展现得淋漓尽致。

凌云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的血肉里,刺骨的疼痛让他混沌的意识清醒了几分。他死死地咬着牙,口腔里弥漫开一股铁锈般的血腥味。

他没有睁开眼睛,只是将这些面孔、这些话语,一一记在心里。

林婉儿,玄阴宗,还有这些落井下石的人……

你们今日加诸于我身上的耻辱,我凌云若有来日,必百倍奉还!

凌虎和凌石似乎很享受这种被围观的感觉,故意放慢了脚步,甚至还时不时地“不小心”让凌云的身体撞到路边的石头上,引来一阵更加刺耳的哄笑。

“虎哥,小心点,别把他撞死了。”凌石假惺惺地提醒道。

“撞死了才好,一了百了,省得看着碍眼。”凌虎啐了一口,语气轻蔑,“想当年,这废物何等风光?走到哪都是前呼后拥,族长亲自陪着,城主府都把千金许配给他。现在呢?还不是得靠咱们哥俩抬着走?”

“虎哥说的是。”凌石连忙附和,“这就叫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哦不对,他现在已经是个废人了,这辈子都别想翻身了!”

“哈哈哈!”凌虎放声大笑,笑声在寂静的小路上回荡,格外刺耳。

凌云的身体猛地一颤,一股难以遏制的怒火和恨意从心底喷涌而出,冲击着他残破的五脏六腑。他几乎要再次喷出鲜血,但最终还是硬生生忍住了。

他不能死,至少现在不能。

他要活着,活着看到这些人哭的样子!

终于,两人抬着凌云穿过了人群,来到了凌家的核心区域边缘。这里的建筑明显比外围要气派得多,青石板铺就的路面干净整洁,两旁是修剪整齐的迎客松。

但他们并没有往凌云曾经居住的“听风小筑”走去,那里是凌家最好的院落之一,灵气充裕,环境清幽,是专为家族核心天才准备的。

凌虎和凌石拐了个弯,走向了一片破败的院落群。

这里是凌家安置那些旁系远亲或者犯了错的族人的地方,院墙斑驳,杂草丛生,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味。

最终,他们在一间最偏僻、最破旧的小院前停了下来。

院门是两扇朽坏的木门,上面的漆皮早已剥落,露出里面灰暗的木头。院子里长满了半人高的杂草,几只老鼠受惊般窜进了墙角的破洞里。

“就这儿吧。”凌虎将凌云的双腿往地上一扔,发出“砰”的一声闷响,震得凌云胸口一阵剧痛,差点晕过去。

凌石也连忙放下凌云的上半身,两人像是扔掉了什么肮脏的垃圾,拍了拍手,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

“虎哥,族长那边……”

“放心,我已经让人通报了。”凌虎瞥了一眼躺在地上、气息奄奄的凌云,眼中闪过一丝厌恶,“这种废物,能有个地方苟延残喘就不错了,还想住听风小筑?做梦!”

说完,他似乎还觉得不够,抬脚就要往凌云身上踹去。

“虎哥!”凌石连忙拉住他,“别……万一真踹死了,族长那边不好交代。”

凌虎悻悻地收回脚,吐了口唾沫:“算他命大!”

两人不再看凌云一眼,转身扬长而去,留下一串肆无忌惮的笑声。

凌云躺在冰冷的青石板上,身下是凹凸不平的地面,硌得他骨头生疼。破旧的木门在晚风中吱呀作响,像是在为他的遭遇哀鸣。

他能清晰地听到远处传来的练拳声、兵器碰撞声,那是凌家子弟在演武场修炼的声音。以前,他是那里的主角,每一次出手都能引来满堂喝彩。

而现在,他只能躺在这片被遗忘的角落,像一条蛆虫一样挣扎求生。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苍老的身影蹒跚着走了过来。

是凌伯。

凌伯是凌家的老管家,在凌家待了一辈子,看着凌云长大,对他一直很是疼爱。以前凌云修炼遇到瓶颈,都是凌伯悄悄给他送来一些安神的汤药;冬天天冷,凌伯总会提前让人把他的房间烧得暖暖的。

此刻,凌伯看着躺在地上、惨不忍睹的凌云,浑浊的老眼里充满了痛心和不忍,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化作一声沉重的叹息。

他颤巍巍地蹲下身,小心翼翼地将凌云抱起来。老人的动作很轻,尽量避免碰到凌云的伤口,但凌云还是疼得浑身一颤。

“少爷……苦了你了……”凌伯的声音哽咽,老泪纵横。

凌云的眼皮动了动,艰难地睁开一条缝,看到凌伯布满皱纹的脸和那双写满心疼的眼睛,心中最柔软的地方像是被针扎了一下,一股暖流混杂着无尽的酸楚涌上心头。

在这片冰冷的世态里,终于还有一个人,对他保留着一丝真情。

“凌伯……”他想开口,却只能发出微弱的气音。

凌伯连忙摆手:“少爷,别说话,我这就带你进去休息。”

老人用尽全身力气,将凌云抱进了那间破败的小院,又艰难地挪进了屋内。

屋内的陈设简单到了极点:一张破旧的木板床,一张缺了腿用石头垫着的桌子,两把摇摇晃晃的椅子。墙角结着蜘蛛网,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霉味。

这就是他以后的“家”了。

凌伯将凌云轻轻放在木板床上,床上的被褥又薄又硬,还散发着一股难闻的味道。他连忙找来一块还算干净的布,想给凌云擦拭脸上的血污,却又怕弄疼他,动作迟疑。

“水……”凌云用尽力气,挤出一个字。

“哎!水!我这就去拿!”凌伯连忙应声,转身就要往外跑。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个威严而疲惫的声音。

“不用了。”

随着声音,一个身穿青色长袍、面容威严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他面容与凌云有几分相似,但眉宇间带着一股长期身居高位的沉稳和疲惫,正是凌家现任族长,凌云的大伯,凌啸天。

跟在凌啸天身后的,还有两个头发花白、神情肃穆的老者,是凌家的两位长老,凌战和凌风道。

凌伯看到三人,连忙躬身行礼:“族长,大长老,二长老。”

凌啸天没有理会他,目光落在床上的凌云身上。当看到凌云胸口那狰狞的血洞和毫无生气的脸庞时,他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痛惜和无奈,但很快就被一种深沉的疲惫所取代。

“大伯……”凌云的声音微弱,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他知道大伯一向看重他,甚至将他视为凌家振兴的希望。或许,大伯能为他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