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根脉》(1 / 2)

魏麟哲静静地注视着他,那目光如古井深潭,将少年灼热的宣言悄然吸纳、沉淀,许久,他唇角牵起一个几不可察的弧度。

“小崽,梦想很重” 他开口,声音低沉平缓,像在陈述一个既定事实,“它需要骨骼去支撑,需要心血去浇灌,你确定要背起它吗?”

魏逸丞用力点头,胸膛因激动而微微起伏,眼神没有丝毫犹疑。

魏麟哲站起身,走向书桌,拿起酒店提供的一枚古典式样的铜质书签,冰凉的金属在他指间泛着暗光,他走回来,将书签放入魏逸丞摊开的掌心,“好,记住你今天的话,这是你自己选的路,无论如何也要走下去,不能放弃,魏家不是养不起你,而是会全力支持你的梦想”

少年的手紧紧握住那枚书签,边缘硌得掌心生疼,他却觉得这疼痛让他无比清醒、踏实。

次日,魏麟哲没有直接带他回国,而是绕道去了阿姆斯特丹,他们站在梵高博物馆那幅《向日葵》真迹前,与伦敦国家美术馆那幅遥相呼应。

魏逸丞看着画布上那些粗粝、扭曲、几乎要挣脱束缚的笔触,看着那仿佛凝聚了太阳所有狂热与生命力的黄色,他忽然明白了魏麟哲的用意。

梦想的宣言轻飘飘,它需要目睹这背后的挣扎、痛苦与近乎燃烧的疯狂,需要直面这灵魂的灼热,才算真正迈出了第一步。

魏逸丞将那枚铜质书签珍重地收在随身携带的素描本扉页里,那冰凉的触感,仿佛一个无声的烙印,时时提醒着他在伦敦那个午后许下的诺言,梦想不再只是一个热血沸腾的词汇,它开始有了重量,如同那枚沉甸甸的金属。

回到国内,生活看似回到了原来的轨道,但某些东西已经悄然改变。魏麟哲为他请来了艺术史教授、当代艺术家座谈会会长,甚至带他参与了几次小型画廊的幕后运营,魏逸丞沉默地接受着这一切,他依然话不多,但眼神里多了些沉静的东西,像被仔细筛过的沙。

高中开学前一个月,魏麟哲将一份文件推到他面前,是一个国际青少年艺术大赛的报名表,附着一份需要监护人签署的协议。

“小崽,试试看这个比赛”魏麟哲的语气平淡如常,“不是要你拿奖,是去见识一下,梦想在别人那里是什么样子”

魏逸丞接过表格,手指在参赛作品主题一栏悬停许久,最终落下两个字。

《根脉》

他把自己关在画室整整一个月,画布上最初是蓬勃的、几乎要灼伤眼睛的明黄,像阿姆斯特丹的那片向日葵田。但很快,他发现那种纯粹的狂热无法承载他感受到的重量。他开始调和更深沉的颜色,赭石、靛青、墨色,笔触时而凝重如碑,时而轻颤如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