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甲板，再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明白了。这不是意外感染，这是一场蓄意的、卑劣到极致的生物攻击！西班牙人不仅用刀枪虐杀他们，还用这种看不见的方式，进行着种族灭绝！他们故意将染有天花病毒的毛毯送给这些手无寸铁的土着，看着他们在痛苦中死去，并以此为乐。
“畜生！”林国祥一拳砸在栏杆上，坚硬的钢铁栏杆竟被他砸得微微变形。他现在无比庆幸自己刚才下令“一个不留”，他只恨船上的机关枪子弹太少，没能让那些西班牙人在死前多受点折磨。
张煌闭上了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再次睁开时，他眼中的最后一丝犹豫也消失了。他走到石风面前，蹲下身，扶着他颤抖的肩膀，用从未有过的温和语气说道：“石风，告诉我们，你还知道什么？关于这些白皮魔鬼的所有事情，都告诉我们。”
在接下来的一小时里，石风断断续续地，混合着血泪和仇恨，讲述了一个更加完整的地狱景象。
欧罗巴人会用一文不值的玻璃珠，换走部落里所有的黄金和皮毛。他们会以“传播主的福音”为名，强迫土着放弃自己的信仰，稍有不从，便施以火刑。他们会定期组织“狩猎”，目标不是野兽，而是活生生的土着，看谁打中的“猎物”更多。他们把抓来的壮丁送进暗无天日的矿洞，直到活活累死，尸体就和矿渣一起被随意丢弃。
而天花毛毯，是他们最“仁慈”的手段。因为这样可以“不费一枪一弹”，就让整个村庄、整个部落，在绝望和病痛中彻底消失。
这些沉默的活罪证，这些刻在血肉里的伤疤，比任何战前动员都更有力量。舰队里的每一个士兵，从高级将领到普通水手，在听完这些叙述后，心中的迷茫和恐惧都转化成了滔天的怒火。
张煌站起身，重新走上舰桥。他拿起通话器，接通了整个舰队的广播。
“第三舰队全体将士请注意。”他的声音通过扩音设备，传遍了近百艘舰船的每一个角落，冰冷而清晰。
“我收回之前的命令。”
所有人都愣住了。
“从现在起，凡遭遇欧罗巴殖民者船只，无论其悬挂何国旗帜，无论船上是否有土着，一律视为敌舰！”
“登船检查，甄别船员。凡参与过虐杀、奴役土着，或传播瘟疫者，就地处决！”
“凡船上存有从土着处掠夺的财物，一律没收，充作军资！”
“凡对我们鸣炮示警者，视为挑衅，可自主还击，直至击沉！”
“我再重复一遍，这不是战争，这是清算！是对这片大海上所有反人类渣滓的彻底清算！我们是审判者，也是行刑人！若有任何后果，由我张煌一人承担！现在，升起龙旗，全速前进！目标，美洲大陆！”
随着他最后一声怒吼，庞大的舰队再次启动。这一次，再也没有人质疑命令的合理性。每一艘战舰的烟囱里都喷出了更加浓黑的烟柱，像是一条条愤怒的黑龙，咆哮着冲向那片被血与泪浸透的新大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