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传,令陈敬之、周大勇、林则、徐文良,一个时辰后,御书房议事。”
内侍官被李信身上散发的无形煞气所慑,连滚带爬地领命而去。
御书房内,只剩下李信一人。他重新拿起那封信,逐字逐句地又看了一遍。这一次,他看得更慢,更仔细。
他仿佛看到了那片大陆上燃烧的村庄,听到了妇孺绝望的哀嚎,闻到了瘟疫和死亡散发的恶臭。
五日后,一支神秘的车队在禁卫军的护送下,悄然驶入长安城,停在了一处偏僻的皇家别苑。李信没有在宫中接见他们,而是亲自换上便服,来到了这里。
院子里,赵无恤跪地叩首,这个在商海中叱咤风云的汉子,此刻却泣不成声。
李信没有扶他,目光越过他,投向他身后那五道瑟缩的身影。
为首的男人,身上布满了狰狞的伤疤,一道烙印在脸颊上,是一个丑陋的十字。他的一只手,只剩下三根手指。他的眼神,是长久惊恐后留下的麻木。
女人紧紧抱着一个约莫七八岁的男孩,男孩的眼神空洞,怀里死死抱着一截不知是什么动物的腿骨,磨得光滑发亮。另外两个更小的女孩,则像受惊的雏鸟,躲在女人的身后,浑身颤抖。
他们身上穿着大华的棉衣,却依旧掩盖不住那种发自骨髓的恐惧与凄惶。
他们就是“罪证”。
李信的目光,最终落在了那个抱着骨头的男孩身上。他蹲下身,试图让自己的视线与男孩平齐。
男孩惊恐地后退了一步,将那截骨头抱得更紧了。
赵无恤哽咽道:“陛下,那是……那是他母亲的腿骨。他们的部落被屠灭时,他亲眼看着母亲被……他抱着这截骨头,已经三个月了,谁也拿不走。”
李信伸出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他缓缓收回手,站起身,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去。
回到御书房,他独自坐了整整一夜。
天亮时,他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朕要知道,这片天下,究竟有多大。”
“也该让那些自诩文明的蛮夷知道,天威,究竟有多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