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粮食、木材、石料,还有格物院那边要的煤炭和铁料,每天的消耗都是个惊人的数目。”
“我们从卧龙谷带来的储备,撑不了太久。”
李信没有回头,依旧看着下方。
“我们的商队呢?”
陈武的呼吸沉重了几分。
“最近从关内过来的商队越来越少。”
“一些相熟的晋商和陕商,已经半个月没有消息了。”
“派出去的人回报说,沿途的关卡盘查得越来越严,似乎是在针对我们。”
李信的身体没有动。
周培公。
这个名字在他脑中浮现。
那个在京城有过一面之缘的男人,他的手段,开始显现了。
经济扼杀,釜底抽薪。
果然狠辣。
这时,王希也走了上来,他的儒衫上同样沾染了灰尘,却掩不住那份独特的书卷气。
“大帅,蒸汽机组运行良好,大大加快了采石和伐木的效率。”
“只是,煤炭的储量有些堪忧。”
“我们必须尽快找到新的煤矿。”
李信转过身,看向自己的左膀右臂。
一个主军,一个主政。
一个负责杀人,一个负责活人。
“煤矿的事情,让探矿队加快进度,往北面去找。”
“粮食……”
他停顿了一下。
“让贺连山派人,去蒙古诸部‘买’。”
陈武愣了一下。
“买?”
李信的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
“对,买。”
“如果他们不卖,或者价格不合适,就帮他们卖。”
陈武瞬间就懂了。
这很符合那位新附马贼头子的行事风格。
“是,大帅。”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
一名飞骑旅的斥候,浑身浴血,坐下的战马口吐白沫,显然是经过了一场长途的奔袭。
斥候冲到高台下,翻身下马,单膝跪地。
他的甲胄上,有几道清晰的刀痕。
“报——!”
“大帅!”
“清军在甘州、肃州一线增兵,人数不详!”
“所有通往关内的商道,已被彻底封锁!”
“我部一队弟兄在边境哨探,遭遇清军骑兵伏击,只有属下数人拼死杀出!”
高台上的空气瞬间凝固。
陈武的脸部肌肉抽动了一下。
王希的眉头也紧紧皱起。
来了。
终究还是来了。
封锁商道,只是第一步。
接下来,必然是百万大军压境。
李信的脸上,反而看不到任何的惊慌。
他只是静静地听完斥候的报告,然后挥了挥手。
“带他下去,好生医治。”
“是。”
斥候被带走,高台上重新恢复了寂静,只剩下风声。
陈武上前一步,压低了声音。
“大帅,清廷动手了。”
“我们必须早做准备。”
李信的目光,重新投向那座巨大的,正在拔地而起的城池。
那城墙的轮廓,在夕阳的余晖下,透着一种苍凉而坚韧的质感。
他猛地一挥手,声音不大,却传遍了整个高台,带着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量。
“传令!”
“所有工地,即刻起,三班轮作!”
“人歇,工不停!”
“所有蒸汽机,给本王日夜开动!”
“一个月!”
他伸出一根手指。
“一个月之内,本王要看到黑水城的城墙,全部立起来!”
命令被传令兵飞快地传达下去。
片刻之后,山谷之中,响起了一阵山呼海啸般的应诺声。
“诺——!”
“诺——!”
“诺——!”
那声音汇聚成一股洪流,在祁连山脚下久久回荡。
新的征程,在血与火的催促下,已然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