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军暂停进攻!各部就地休整!”
“加固营防!严防汉狗夜袭!”
他停顿了一下,眼中闪过一抹毒蛇般的狠戾。
“伤兵营……让军医尽力救治!”
“救不过来的,给他们个痛快!别让他们在这里鬼嚎,拖累大军士气!”
“大汗!”
万夫长猛地抬起头,眼中是难以置信的悲愤和惊恐。
“那些……那些都是为大汗您征战的兄弟啊!”
“本汗的话你没听见吗?!”
策妄阿拉布坦猛地一拍桌案,身体前倾,眼中凶光毕露,如同要择人而噬的饿狼。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区区一些没用的伤兵,算得了什么?!”
“再敢多言,军法从事!”
万夫长浑身剧烈一颤。
他看着大汗眼中那毫无人性的冰冷,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他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最后,他重重地低下头,掩住眼中的悲凉与怨恨,声音涩得如同吞了一把沙子。
“……诺!”
命令被冷酷地传达下去。
伤兵营中,绝望的哭嚎声变得更加凄厉。
一些尚有意识的伤兵,听到“给个痛快”的命令,眼中瞬间充满了无边的恐惧和怨毒。
军官们面无表情地执行着命令,对那些哀嚎不止、注定救不活的重伤员,有时甚至懒得费事,直接一刀捅进心脏。
这种冷酷无情的处置方式,如同最凛冽的冰水,浇在每一个金帐士兵的心头。
心,彻底凉了。
一种无声的恐慌和怨恨,如同瘟疫般在巨大的营盘内疯狂蔓延。
士兵们再看向那顶金碧辉煌的大帐时,目光中不再只有敬畏。
更多的是疏离、恐惧,以及一丝丝被掩藏起来的仇恨。
那些依附于金帐汗国的外族部落将领们,在私下里交换着眼神,其中充满了毫不掩饰的不满和鄙夷。
策妄阿拉布坦那曾经不可一世的威望,如同烈日下的冰雪,正在飞速消融。
夜幕,再次降临。
金帐大营在经历了白天的惨败和伤兵营的血腥恐怖后,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死寂。
士兵们早已精疲力竭。
许多人连盔甲都懒得脱,抱着武器蜷缩在帐篷里或篝火旁,几乎是倒头便睡。
震天的鼾声此起彼伏,如同沉闷的雷声在营盘上空滚动。
即便是奉命加强的巡逻队,也大多拖着灌了铅的双腿,眼皮重得抬不起来,只是强撑着精神在营区内机械地移动。
策妄阿拉布坦的严令,在极致的疲惫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整个大营,如同一头伤痕累累、疲惫不堪的巨兽,陷入了深沉的昏睡。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卧龙谷谷口。
磐石团的巨盾防线之后,士兵们虽然同样疲惫,但每个人的眼神中都燃烧着高昂的斗志和复仇的火焰。
他们轮流休息,抓紧每一分每一秒擦拭武器,检查弹药。
骠骑团的营地内,战马被喂饱了最好的精料,马蹄重新用厚布包裹得严严实实,踩在地上悄无声息。
骑士们靠着马鞍闭目养神,脸上也带着倦色,但腰杆依旧挺得笔直,握着刀柄的手沉稳有力。
白天的胜利和昨夜成功的袭扰,将所有人的士气都推向了顶峰。
他们知道,决战就在今夜。
他们是猎人,正在静静等待着,对那头沉睡的巨兽,发出致命的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