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听到了那句话。
一张,可以亲眼观看深渊议会,如何覆灭的门票。
他的身体轻微颤抖。
那种深入骨髓的寒意,忽然被一股荒谬的灼热所取代。
他笑了起来。
笑声起初很低,像卡在喉咙里的闷响。
然后,笑声变得尖锐,刺耳。
“门票?覆灭?”
他颤抖的手指着闻人语。
“你拿什么?”
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扭曲。
“凭你这个被抽干了所有现金流的空壳子?”
“凭那些被锁死的专利,还是那些随时会被收回的授权?”
他胡乱地挥舞着手臂,指着这间奢华的办公室。
“你一无所有!”
“你连自己的命运都保不住,还妄想观看议会的覆灭?”
“闻人语,你疯了。”
他看着她,眼神里混杂着暴怒与一种古怪的怜悯,一种看待疯子的怜悯。
“你彻底疯了。”
闻人语没有回答。
她甚至没有再看他一眼。
他的话,他的指控,他的审判,都落入了空处。
她转过身。
她走向自己的办公桌。
她的脚步很稳。
男人的目光追随着她,等待着她的崩溃,等待着她最后的屈服。
他等着她瘫倒在椅子里,面如死灰。
闻人语走到了桌后。
她的手越过了那支钢笔,越过了那份协议。
她的手指,按下了桌面控制台上一个不起眼的,与桌面齐平的按钮。
“咔哒。”
一声轻响在寂静的办公室里回荡。
一阵几不可闻的低频嗡鸣声开始了。
男人皱起眉头,他不明白。
然后,他听到了她的声音。
不只是在他面前。
而是在四面八方。
从天花板隐藏的扩音器里传来,清晰,平静,被放大了数倍。
“新世界集团的全体同仁。”
香港,地下三层。
陆云帆死死盯着屏幕上开始回升的股价,心脏在胸口狂跳。
突然,指挥中心的紧急广播系统响起了电流声。
闻人语的声音,充满了整个空间。
每一个技术员,每一个操盘手,都僵住了。
他们缓缓转过头,望向扩音器的方向,脸上是无法掩饰的疲惫与茫然。
实验室里。
方辰被下载“洪荒”源码的服务器包围,他停下了敲击键盘的手。
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侧耳倾听。
法务部。
秦晚被堆积如山的诉讼文件淹没,她猛地抬起头。
她的团队,已经连续工作了七十二个小时,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
集团大堂,各个楼层的办公区。
那些绝望的人,疲惫的人,那些拒绝离开的人。
所有人都听到了。
那个熟悉的,仿佛永远不会动摇的声音。
“我是闻人语。”
她的声音不高。
里面没有恐惧的颤抖,也没有愤怒的火焰。
那只是一个陈述。
可是在这彻底绝望的时刻,这声音像一个承诺。
像一只砸进怒海的铁锚。
男人的脸色变了。
他脸上的嘲弄,怜悯,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明白了。
他明白她要做什么。
这不是投降。
这是集结。
“你敢!”
他向前踏出一步,伸出手,似乎想用肉体阻止她。
闻人语的目光,终于落在了他的身上。
她直直地看着他的眼睛。
但她的话,不是对他说的。
是对那数千名正在聆听的人说的。
是对那些与这家公司命运相连的灵魂说的。
“三天前,敌人向我们展示了他们的力量。”
“他们封锁我们的资金,窃取我们的技术,操纵舆论,想让我们跪下。”
“他们想告诉我们,这个世界,属于他们。”
“他们想让我们相信,任何反抗都是徒劳。”
指挥中心里,一个年轻的操盘手握紧了拳头。
他的眼眶通红。